bsp;阿爹说:“以后河西村都得交给他,能不器重吗?算起来,秦风在外头已经跑了快十年了,唉,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那我去告诉二麻子一声,那小子明里不提,但肯定挺想他哥的。”我说道。
“去吧,该跟你交代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别的你现在也没必要知道。”阿爹点头说道。
我应了一声,正要走,突然又回头看向阿爹的脸。
阿爹看我表情古怪,就没好气的说:“你瞅着我干什么?这张老脸你十几年还看不厌啊?”
“阿爹。”我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的左眼......真的是......看不见的?”
阿爹无奈的撇了撇嘴,“我没心情说这些,村里那些人的嘴反正也管不住,你去跟他们打听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出门一看,天都快黑了。二麻子正带着一帮小屁孩儿蹲在我门前草地里,看到我出门,他们风一样的就围了过来。
“杰哥,听说你跟老爷他们出门了?快说说,你们是干什么去了?”二麻子满脸羡慕的问道。
我也有些得意,可按规矩,这些事情是不能说的,“唉,反正你们以后就知道了,别瞎问,对了二麻子,我爹说你哥快回来了,你回家准备准备吧。”
“啥?”二麻子眼睛顿时就圆了,他立刻驱散开那些小屁孩儿,然后把我拉到一旁,“杰哥,你没跟我说笑吧?”
“啧,我干嘛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我笑了笑,“其实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也挺想看看‘疯子’哥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乡下人都有外号,秦风是“疯子”,秦山是“麻子”,正好凑一对兄弟。
阿爹说河西村将来是会交给秦风的,按照我印象中那个形象,感觉事情也挺靠谱,毕竟,秦风说起来是我爹手下的人,可他其实是跟着我爷爷入行的,算起来,和我爹应该是平辈。
二麻子脸上笑开了花,跟着就哭了,“我哥这么多年没回来,估计都该不认识我了。”
我拍了拍他肩膀,“想这些干什么?你把那望远镜擦亮了,你哥保准大老远就能看到你。”
“诶......”二麻子点了点头,还想跟我聊聊,我就让他赶紧回去告诉他老娘,他前脚刚一走,舅舅便朝着我走了过来。
打了声招呼,本以为他来找我爹,可舅舅却说:“我找他干什么?走,跟我过桥。”
过桥的意思就是去以前望东村那边,天都快黑了,不知道舅舅叫我去干什么。可是转念一想,舅舅说不定也能给我几样宝贝。于是我兴致盎然,就跟着他过了河。
到家坐下之后,老舅什么也没说,先是去把饭给做好了,吃的时候还问我味道怎么样。
“还行啊,没那么难吃。”我笑道。
“你要是嫌味道不好,以后可以自己做。”老舅说。
我起先没在意,吃了几口之后又反应过来了,“老舅,什么以后自己做啊?我又不天天在你这儿蹭吃蹭喝。”
“这两天你把东西收拾好,然后搬过来跟我住。”老舅语气平淡,“以后,我来教你东西。”
我当即就把筷子放下了,“老舅,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才刚回来,你怎么就让我搬家啊?”
“又不是让你以后都不回去,只是暂时住在我这,方便你学道。”
“什么?学道?”我更傻眼了。
“怎么?瞧不上我太一道吗?”老舅逼视着我说道。
“不是,你都已经让我入命了,我也跟着阿爹走了一回,我要学也应该是跟阿爹学做阴司啊。”
老舅叹了口气,“你怎么还是不明白,让你入命,就是为了帮你破命,在那芙蓉村里,你已经吸够了入命所需的阴气,再学你爹的那些,还破什么命。”
老舅跟我爹自然没法走到一起,可我毕竟是陈家人,要我不跟阿爹去跟老舅,也感觉怪怪的,“你的那什么太一道,就一定能让我破命?”
舅舅想了想说:“给你打个比方吧,就像一个人从小立志要做世界首富,为了这个目标,他必须学习各种技能,培养各种关系,但即便最后实现了目标,最大的原因也不一定是因为他学了什么,可是他学的那些东西又是必不可少的,没了过去学到的那些本事,他根本连机会都没有。”
“我明白了。你教我道术,就是在给我更多破命局的机会。”
舅舅点了点头,“我都已经和你爹商量好了,你就放心的搬过来,破命局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办到的,慢慢来,以后会怎样,谁也无法预料。”
我想既然如此,也就只能搬家了,唉,反正就一条河一座桥,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舅舅,住哪儿不一样啊。
“嘶,老舅。”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那我以后就可以不用去上学了吧?”
的确,按照我现在的经历和对将来的估计,我这辈子要做的事情跟学校恐怕就不会再沾边了。
“哼,你小子想得美,要是以后你破了命局,没文化,能在社会上做什么?你想一辈子都窝在这巴掌大小的地方?”舅舅说,“你不仅要读书,而且还得考大学,最好能读个博士。”
“呵呵,什么博士?阴阳博士?”我笑道。
吃饭的功夫,舅舅便将太一道的历史跟我大致讲了一遍,我听得云里雾里,只记得舅舅说太一道最后跟王重阳那全真教还扯上了什么关系。反正对于道门的那些历史,我一高中生也根本不感兴趣,连忙就问舅舅打算先教我什么。
结果他连个屁都不放,只告诉我从明天起,每天早上六点就必须准时起床,让我立刻就回去收拾东西。
惺惺的出了门,我想着以后回了学校,就算明里什么都不说,暗地里也要让那群同学对我另眼相看。
可是走着走着,突然,我好像听到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什么动静。停下脚往边上看了看,却也没发现什么。正值夏季,却漠然吹来一阵凉风,伴随着前方河流哗哗的水声,我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望东村这块地方我从小就熟,舅舅来了之后,便更是经常和二麻子他们一起跑过来玩儿,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夜色中的村子却有着些许的陌生。
我们这当然不像芙蓉村,即便天黑,借着夜色,大致上也都能看见,可正是因为看得见,那一座座死寂的屋子才让人感觉有些害怕。自从那件事之后,望东村虽然也划进了我们河西村的范畴,可实际上真正住在这里的人却寥寥无几,而且都跟老舅一样,是贴着村子最里面盖的新房子。这些老屋从来没人动过,还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时间久了,又没人住,房子自然会烂,可奇怪的是,望东村留下来的这些屋子却非常完好,就像......一直都有人住在里面一样。
几十年前的那个传说再次从我脑海里翻了出来,站在那些屋子前面,我突然就觉得四周围有许许多多的眼睛正盯着我。
“哎......”
一声叹息。
我浑身一抖,“谁?”因为紧张,我不自主的压低了嗓子。
那声叹息我听得真真切切,可四下却不可能有别的什么人。就在这个时候,让我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前面一间屋子的门竟然“吱呀”一声,慢慢的打开了。
我盯着那扇门里的黑暗足足一分钟,心想该不会是那些人的鬼魂回来了吧,然而等了半天,却只见一只老猫从门里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阿成,怎么跑到别人家去啦?”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惊得浑身一颤,接着一边跳开一边回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