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
碧青生了孩子,而且因为母亲生病,家里一切都靠她操持,所以也就没了昔日容貌,虽然男孩儿家收留了她,可那男孩儿却嫌弃她。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男孩儿的母亲图她手里的那块玉环,男孩儿父亲本来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也就没有管这些事儿。男孩儿母亲将那玉夺走了,她找男孩儿哭诉讨理,只是没想到那男孩儿回答她说:“本来就是你自己生的下流胚子,我们家收了你也算是对得起你的了,这孩子咱先不说,难道你不该给自己付些住宿费吗?”
“什么叫我自己生的下流胚子!”
“下流货生的当然是下流胚子!哼!我当初拿了那么多东西买了你,你也心甘情愿地受了,没想到你受了钱财却不肯卖货!如今还要给自己树牌坊!什么东西!”
到那时她才真正明白,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那时她才真正明白,自己竟然来投奔他们家是多么地懦弱。
到那时她才明白,什么样的人是真正爱自己的,什么样的人也才是真正值得爱的。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她悄悄抱走自己的孩子慢慢走在从村子到云临山的路上时,经过一条小河,她在河里看到自己憔悴的面容,干枯的皮肤,芜乱的头发,因为瘦削而变得凸起的眼睛……不由得吓得倒退了几步。自己明明才十八岁可是那张脸却像是快要死了的人。
青伦望了望那小男孩儿,他躲在风玦身后,似乎有些怕人。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
“如果按辈分来算你岂不是我的孙子了?”青伦打趣道。
小壁怯生生地低头抿了抿嘴。
“不过我暂时还不想要个孙子,你给我当儿子行不?”
“这孩子太怕生,我跟他说了三天的话他才答我一句。”风玦自嘲地笑着说。
“快进屋吧,外面太阳大。”灵修边在前面走边说。
进了屋大家都落了座,青伦给每个人也端了茶,是她自己晒的冬天里的开的梅花,用积伫下的雪水泡的,平时自己也都舍不得喝。
风玦问道:“你家修伦呢?”
灵修抬眼看了一眼青伦,没说话。
青伦也看了一眼灵修,笑了笑说道:“如今就我们俩。”
“看来我得在床边新添一个小床了,让小壁独自一人睡一间屋子我们也不放心。”灵修看着小壁说道。
“那玉环呢?你找着了吗?”青伦问。
“找着了。是那男孩儿母亲给拿去了。”他犹豫了一下说:“你要不要……惩戒一下那家人?”
青伦看着风玦澹然地笑了:“没必要去废那个时间和精力。谁都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
“嗯,也对。”
“对了,风兄吃午饭了吗?”灵修问道。
“吃过了。我马上就要离开,来这儿也只是为了来送这个孩子。”
“对了,屋后面的橙子熟了,我去摘些来吃。”
灵修出了门,空气显得有些凝滞,风玦喝了一口梅花茶,夸赞了一句,接着有些迟疑地说:“青伦,我看灵修似乎不比以往了。他……慢慢地……老了。”
“我知道。”青伦显得很平静。
“要是他……”
青伦略带嘲讽地说:“你是想问要是他死了,我会怎么做是吗?”
“……”
“谁都会死的,我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