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了慕椋面前,亲热非常地喊道,“椋哥哥!”
慕椋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明显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清”字刚从嘴里滑出来,立马便又改口,问候道,“二小姐!”
我对这个字格外敏感,不由自主朝虞姐姐望了一眼,她正好偏过头去和易琛说话。我只好在心里暗自猜度。
“清愁本来应该和姐姐一样,叫椋哥哥先生的,可那太生分了,清愁觉得椋哥哥特别亲切,所以擅自改了称呼,椋哥哥不会笑话我吧?”清愁十足的撒娇的模样。
我忽注意到锦书脸上现出微微不喜的神色,心下微微颤动。
我便走到易桓他们面前,寒暄道,“易叔叔,清愁这丫头不懂规矩,您别见怪。”
易桓哈哈大笑,道,“嗨!清愁说得对啊,讲太多规矩就生分了。”
众人皆一齐笑起来。
只听慕椋也回道,“当然不会,这样正合适不过了。”
“清愁前些日子一直病着,没有机会当面拜谢椋哥哥的救命之恩,还请椋哥哥不要怪我。之前听说,椋哥哥长得很像一个人,今日见了,果真如此,难怪清愁觉得如此亲切。”
我忽然明白清愁的用意了,她是想借这个机会来试探慕椋的真实身份,不管我之前如何劝说,可能在她心里,依然坚持着慕椋有可能是良生的猜想,亦或者,她只是想成全另一个固执的我,那个嘴上说算了,心里却纠葛不放的我。
慕椋闻言一时怔了,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恰恰被我撞见了。
“二小姐说的是沈都尉吧,很遗憾,未能有幸亲自与他一见。”慕椋随即道。
“你不会有机会了。”清愁伤心道,一滴晶莹的泪珠似珍珠一样滚落下来,见着无不心生怜惜。慕椋似乎也颇受触动,眉眼黯然。
“清愁,别说这些了。”我低声喝道,把她拉过来自己身边。
“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如牛毛,乔妹妹未免太大惊小怪。”
锦书在慕椋身后小声嘟囔道。
清愁不服气,道,“对别人我不惊不怪,可是椋哥哥,非同寻常人可比。”
易琛走过来,拿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锦书的脑门儿,嗤笑道,“不许胡乱发脾气。”
锦书一扭身,背对着他。
慕椋面露愧色道,“我在此说一声抱歉,引大家伤心了。逝者已矣,还请二位小姐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听起来毫无破绽。
清愁却惊道,“我记得良生哥哥的手腕上有个铜钱大的胎记,不知道椋哥哥有没有?”
话音未落,她早已抓住了慕椋的胳膊,掀开了衣袖。
在众人的唏嘘声中,清愁盯着慕椋手上的疤痕,怏怏道,“这是?”
我怎么会不记得良生手上的胎记呢,可是我从来不敢像清愁一样,当着众人的面去验证这一切。然而,验证了又如何呢,慕椋的手腕上只有一道鲜红的新疤,并不见任何胎记的踪影。
锦书一把推开清愁,几乎吼道,“你轻点儿!”
“椋哥哥,我给你上点药吧。”锦书转而柔声对慕椋道,充满了疼惜。
“不要紧。”慕椋轻轻推开锦书的手,平静地对清愁道,“这是我前些日子不小心烧伤了,尚未痊愈。”
我却鬼使神差道,“阿礼,你那金疮药还有么?”
阿礼站了出来,懵懵道,“没有了。”然后凑过来问,“怎么了?”
我闷闷道,“不是说不留疤么。”
阿礼又懵懵地点头,道,“是啊。”
锦书气急败坏指着清愁喊道,“你还有完没完了?都说了椋哥哥就是椋哥哥,不是什么沈都尉!”
清愁理亏,但是不肯吃亏,就要跳起来去争辩,被我强摁下了,接着便对慕椋解释道,“清愁把良生当做亲哥哥一般,第一次见到先生,难免感伤,所以才会这么无礼,就和我初次见先生一样,一时恍惚,几乎认错。还望先生不要与我们计较。”
说完诚诚恳恳给他们鞠了一躬。
慕椋忙道,“不要紧,我理解。”
锦书这才作罢。
易叔叔走过来,数落锦书道,“一件小小的事,值得你大呼小叫的,太没规矩了!”
虞姐姐赶过来打圆场道,“锦书也是一时心急,不要怪她了。”
听易桓呵斥她的时候,锦书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待虞姐姐一安慰,那泪水就如同雨后的梨花一样扑簌簌地落下来,万分委屈,虞姐姐竭力安抚,好一会儿才止住哭泣。
之前见过锦书一面,看起来挺是婉静可人的,倒没想到个性与清愁是一样的强,两人初次见面,就因慕椋争得势同水火,实在令我始料未及。
这场送别,离别的愁绪几乎被这场闹剧冲散得差不多了。
没过多久,易琛便提醒道,“时候不早了,叔叔,我们启程吧。”
他们便开始整顿行装,准备上马。
雨忽然下得大了,亭外的两匹马忽然骚动起来,其中一匹乍的腾空嘶鸣,极尽凄厉,疯了一般冲破缰绳,狂奔而去。
我内心的不安在此刻再次被唤醒,粘湿的空气里飘来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儿,瞬间排山倒海朝我们汹涌地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