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安。听说大人要接姐姐和娘过来团聚,乐扬甚是欣喜以至夜不能寐。乐扬得大人知遇之恩,能替姐姐陪在大人身边分忧解乏,实在是三生有幸。乐扬不敢祈求能分得大人宠爱,但求能长此以往,与姐姐同心协力,侍奉高堂。乐扬诚盼,姐姐早日归来团聚,必与大人出城十里相迎。即颂时祺,并祝安健,妹妹拜上。
我一口气在心里读完,眼眶瞬间有些热热的,心绪如同波涛跌宕,嗓子像卡了核桃一般,哽塞难言。
原来你叫乐扬。她字字谦卑,句句恭顺,而我,丝毫体会不到这陌生的千里之外的问候所带来的欣慰。
娘见我脸色发白,双眼呆滞,便把信接过去看,急忙转头问清愁道,“这谁写的,上面说了什么?”
清愁气鼓鼓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您,您知道姐夫在颍汌新纳了一房妾室,名字叫乐扬,这不,人还未见,信就到了,口口声声说是问安,我看,是来示威的吧!”
娘瞬间一脸惊诧,盯着我追问道,“清愁说的是真的?你怎不早和我说呢?这个臭小子,敢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打断他的腿!”
我已经不想多作争辩,便道,“重山这事,也没错。多个人照顾娘,未尝不是好事。”
“娘,我累了,先回房休息。晚上等阿礼过来,我们再商量启程事宜。”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欠身告退。
清愁追上来道,“姐姐,既然大娘也不同意,我们就一起逼姐夫赶走她不就好了!”
我疾步往前,没有答话。
她又道,“姐姐你别怕,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她。”
我一边紧紧盯着脚下的路,一边听她在我耳边喋喋不休。
“清愁你别跟过来了,让我安静一会儿。”我忽停住,断喝了一声。
我明白她在替我不平,可我,就像被人当面甩了一巴掌,除了吃这个哑巴亏,我没有丝毫反击的余地。我只想躲起来。
当清愁被我远远拦在身后,我的眼泪才喷涌而出。清愁,娘,越是不遗余力地维护我,我越是觉得无地自容。只有我自己清楚,这感觉并不是来源于心痛。
那时我才知道,所谓的三妻四妾带给原配的,不仅是错愕不及,还有深入心脾的难堪。
我刚穿过一座石桥,迎头便看见阿礼在背着身桥下候着。他颀长的背影有些清冷。
我低头犹疑了一下,准备悄悄返身。
“清华!”他一声喊住,快步走到我面前。
“我,突然忘了样东西,要回去拿。”我忙解释道。
“什么东西,我和你一起去吧。”他立马道。
我又摇头,“不用了。你,是在等我吗?”
他点头,道,“等我把军马安顿好了,我们就出发去颍汌,最迟不过后天。你准备好了吗?”
我沉吟了一下,道,“能不去吗?”
他定定地望着我,叹了口气道,“你这是气话。”
我苦笑了一声道,“连你也听出来是气话。试问我要不去,还能去哪儿呢?”
阿礼道,“你想去任何地方,我都会陪你。但我知道,清华并不是真的要离开。”
我望着他,心想,阿礼怎么什么都懂呢?我也只不过发发牢骚而已。
我笑了笑,道,“我们没什么东西要准备,要走的话,就早点走吧。”
阿礼点头,故意问道,“对了,你忘了什么东西?”
我摇头,道,“忘了。”
我们相视一笑,此刻,月上柳梢。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