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除夕守岁,最多子时一过,母亲和兄长就会让她先去睡了,哪需要像现在这样苦熬着。
可是现在身为子妇,怕是不到最后一个,她是走不成了。
人疲乏的时候,最无防备,甄柔这样想着,望向曹劲致谢的目光就不觉一变,将心里想法跟着泄露出来。
也在这时,庭院里终于传来了鸡鸣之声。
一声鸡鸣,虽未天亮,堂上剩下来的人却是精神一震。
倚在凭几上的曹郑随之睁眼,罢手道:“鸡鸣了,你们赶紧回去打个盹。”
众人敬诺。
甄柔随曹劲离开,甫走出卞夫人的院子,正要搭着阿玉的手上步辇,未想曹劲快上一步,扶起她的手臂。
“夫君?”甄柔心下一叹,不明白曹劲怎么忽然这般多事,压下不耐,她强打起精神问道。
曹劲看了一眼其他人已走远的步辇,低头看向甄柔,道:“你守岁到最后可不能怪我。”
甄柔一下瞪大眼睛,好像在问怎么知道的。
曹劲笑而不语,只问道:“你可想知道以后如何避开守岁?”
甄柔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无思考之能,闻言就眼睛一亮,点头道:“当然!不知夫君有何办法?”
曹劲依旧不答,继续循循善诱道:“阿柔看今日离席的都是何人?”
甄柔还是没反应过来,就了一个呵欠道:“除了大娘子和二娘子,其余人都是需要照顾孩子——”话语蓦然一止。
见甄柔明白过来,曹劲接过话头,也终于说出谜底道:“只要阿柔今年能有喜,以后至少十年,你不用守岁了。”说罢牵起甄柔的手,黑眸温柔凝视,“阿柔,我很期待和你的孩子。”
他一字一顿的说,眼里是藏不住的深情。
让人难以置信,一贯冷酷无情的曹三公子竟有这样一面。
既然难以置信,那就是不用信。
目光掠过四下惊讶的侍卫及侍人,甄柔脑袋清醒了一些,笑着回应道:“夫君,我也期待能早日有自己的孩子。不过明天还要祭祖,我真是困了。”
曹劲目光几不可见的一凛,随即神色自若地扶甄柔上步辇,他也不再多言上了另一方步辇。
没了曹劲找话说,甄柔一回到三房的院子,稍作盥洗,几乎是躺下就睡,她还需要养足精神,应对明日的祭祖。
彼时,祭祖是过年的头等大事。
每年正月初一,新年的第一天,就是祭祀先祖,并将家中添丁进口之人事写进族谱,或将大逆不道之人在族谱中除名。
随曹劲走入曹氏宗祠,看着自己的名字终于写在了曹家族谱上、曹劲名字的旁,甄柔莫名觉得安心。
走出光线昏暗的祠堂,看着外面正午耀眼的阳光,甄柔微微眯眼。
自三年前重生,她一直盼着永安三十四年安然度过。
如今,终是来到了永安三十五年。
接下来的未知之路,她又该如何去走呢?
垂目,地上是阳光下曹劲颀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