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子如今处处为他着想,他非顽石,但就算是块顽石,捂得久了,也还是能残存点余温。
顾写意在心底轻叹口气。他这人,小心眼是真的,有仇必报也是真的,但只要恩怨扯平,那就绝不会再回头反复嚼陈年烂谷子的破事,活在回忆里。太子上辈子折辱过他,他也回以杀人篡位,是以顾写意并不仇恨这一世的太子,只是嫌弃对方烦人。
人一想多,就要走神,顾写意安安静静站着走神。太子抬手摸摸他头顶感慨道:“第一次见时,还裹在襁褓中能抱在怀里,转眼就长这么高了,都要出去自立门户了。”太子的动作太快太流畅太自然了,导致顾写意根本没来及做出反应。外人看去,这画面大致就是半大的弟弟一脸麻木的被哥哥摸了摸头。
太子心情很好,要拉着顾写意去一起用膳。顾写意一时间,竟分辨不出继续学走路磕头和与太子一同用膳,哪一项更让人难以忍受。太子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高高兴兴拉起他衣袖往停放马车的方向去了。顾写意被学礼仪折磨的连说话都懒得说了。被晾在一旁半晌的殿廷礼仪司官员,就只能眼睁睁看五皇子被太子拉走。
两人并肩而行,太子和顾写意闲聊雍郡王府选址。太子心情愉悦:“待你府邸落成,我一定亲自上门,陪你喝到不醉不归。”
一队巡逻的披甲卫士经过,纷纷向太子问安,太子顾着和顾写意说话,并没有理会那群侍卫。侍卫队暂时驻足等太子走过后,继续前进。顾写意心不在焉听太子讲话,他微微回首,侧过眼珠看去。见侍卫队伍里好几个人偷偷向他点头鞠躬,都是跟随顾写意去过道国的人。顾写意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一别半个月后,顾写意再一次见到了侯安泰。青楼里蓬头垢面的野猴子摇身一变,看着体面了不少。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丝不苟,脸洗得干干净净,露出浓眉大眼高挺鼻梁。穿了身风骚至极的彩色绸缎衣袍,包裹着修长柔韧、矫健灵动的身体。他往顾写意面前一站,整个人都透着股伶伶俐俐的精神劲儿。
侯安泰一进客栈房间的门,就夸张大叫道:“哎呀五爷,可想死我了。说好三天见我呢,怎么现在才来。我每日眼巴巴站在街口等您,都快成了安定门前的望夫石了。”
顾写意才不信他每天站街口等自己,但在记忆里,残存的都是老兄弟们中年以后的形象。乍一看到年轻风华正茂时的他们,那心情新奇又透着高兴。
顾写意笑问:“你被卖进青楼的仇,报了没有?”
侯安泰眼睛里又是凶光乍现,笑眯眯道:“那是自然,我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顾写意淡淡道:“既然报了,那以后就不要再分心,好好替爷办事。”
侯安泰有点怵顾写意,因这人身上蒙着一层神秘色彩,经常像开了天眼。但侯安泰也很期待,大男人总归是有建功立业的想法,只是以前卖身无门。他从莫怀前那知道了顾写意的身份,觉得值得跟一把。
想到莫怀前,侯安泰忍不住瞥眼瞄了一眼,好巧不巧撞上莫怀前的视线。
莫怀前也在冷眼上下扫视他,觉得侯安泰身上色彩明艳的衣服,配合那张黑里透红的脸皮,实在辣眼。侯安泰对上莫怀前冷冰冰又透着嫌弃的眼神后,明显脸色颓了一瞬。
顾写意因为突如其来的册封典礼,被各种事务缠到抽不开身。中间让莫怀前出宫给侯安泰传过几次指令。也不知莫怀前是怎么传的,侯安泰那么自信嘚瑟的人,如今对上莫怀前就浑身散发出又丧又委屈的气息。但顾写意眼下懒得管他们,只是问:“爷要找的人,找到没有。”
侯安泰立马点头:“放心,早就给您寻到了合适人选。只是五爷啊,你找这种亡命之徒干什么呢?”
顾写意:“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不告诉你的,也不要乱问。”
侯安泰只得闭上嘴,但他还是好奇。
因为顾写意当时传话要找的人是——要钱不要命,愿意过把瘾就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