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现在，我面前的一幕，是让我感到很是费解，并且接近诡异的。

    凯撒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脚步。他的双脚就仿佛植根在了大地上，纹丝也不能动摇。这些，都是他功力的泄露所致，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功力已经渗透到了大地里，这一切，都让他看起来仿佛一座山一样，镇在那一块渺小的地方。

    我看不见自己的模样，但是，按照我的估计，我的状态并不比他差。

    丽莎就站在我们中间，在丽莎旁边，是脸色恢复了很多，但是惊恐之情还没有完全散去的西斯。西斯的神情即使惊恐，但是那毕竟还是我所熟悉的。但是，此刻站在西斯身边的丽莎的神情，却让我感到陌生。

    在我面前不远处的那个丽莎，看上去依旧是原来的那个丽莎，那模样，那小脸，甚至，看着她的样子，我几乎还能想起在一些年以前，当她第一次见到我，并且站在我的面前，抬着头仰望着我的时候，在她的脸上出现的那种有点兴奋并且激动的神情，我记得在她的眼里，我曾经见到过的火花。

    而现在，丽莎依旧站在我面前不远处的地方，虽然没有原本那么靠近，但是，她的模样，却一点儿也没有改变。我记得和她分别的时候，她是一个吸血鬼，脸上已经没有了人类的时候的那种红润，并且多了一些苍白和凌厉。但是，现在，在我面前的却不再是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吸血鬼了，在她的脸上，我甚至看到了一些她曾经是人类的时候的那种红润，但是，即使如此，我的感觉和直觉依旧告诉我，现在的这个她和原本的那个她，其实相差太大了。

    我望着那个丽莎，觉得大脑有些混沌，我实在不知道我的思维该朝着哪个方向去想。

    而在我面前不远处的凯撒的残魂显然也表现得十分谨慎，并且不敢轻举妄动。

    站在我们面前的一幕就这样定格了片刻，直到片刻之后，才有了一些变化，而这种变化，是源于丽莎的。

    丽莎原本看着我们的眼神有些空洞，我的直觉探测到，她的心思是在西斯身上的，显然，她有些关注西斯，而当西斯的面色越来越红润，并且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的时候，丽莎的神情开始转移，我感觉到了她渐渐收拢的对我的关注，果然过了没到一会儿，我变看见丽莎的脸完全转向了我，并且，她抬起了视线，那眼中如同两道锐利的利剑的光芒，也在瞬间朝我射了过来。

    就在我的视线刚刚接触到丽莎的视线的那一瞬间，一种陌生的感觉顿时传遍了我的全身。

    她是丽莎吗？她还是以前的那个丽莎吗？那目光是多么陌生，并且，是多么锐利啊。就在这时，我开始怀疑我最先的想法了。原本，我是存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丽莎被人劫持了。但是现在，一种强烈的直觉让我觉得这个推断根本不可能成立。因为，从丽莎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强大，并且，在这种强大并且平静地眼神里，我还嗅出了一种浓烈的危险的气息。这种危险甚至要远远强于那种扑面而来就会让你感觉到的嚣张的危险。这种危险实际上是极其内敛的，但是，正因为此，才更加让人感到害怕。

    “莱尔？”终于，从丽莎的口里我听到了这一次见面之后，她所说的第一句话。

    那是丽莎的声音，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她的声调，她的语气，那都和以前没有二样。原本，我还有些担心，面前不远处站着的这个人，会不会是控制了丽莎的灵魂的其他的东西。但是现在，当那两个字，当我的名字从丽莎的口里说出的时候，我立刻感觉到了这个人就是丽莎。

    说实话，对于丽莎，我一直心存愧疚。

    我是丽莎的初恋，丽莎将她还是人类的时候的最美好的感情都给了我。而实际上，对于我来说，丽莎只是一种欲望的载体，我需要生存下去，就需要血液。而那个时候，我只是一个最最稚嫩的吸血鬼，我什么都不懂，既不懂自己的现在，也不懂自己的将来更不懂吸血鬼到底是什么。我只凭着吸血鬼的那种最最原始和最最初等的冲动去实现我的行为。我需要的，是丽莎的鲜血，而不是她的爱情。

    然而，一切，就这么发生了。我用自己的欲望毁掉了丽莎的爱情，毁掉了她作为人类的一辈子。

    而当我给了她新的生命，让她作为一个吸血鬼和我一块儿去面对新的世界的时候，她也渐渐地不再是她自己了。一直以来，她仍旧摆脱不了那种在人类时期就形成的对我的爱。但是，一直以来，她同样摆脱不了，那种成为吸血鬼之后，那种骨子里的天性中的毒辣和阴险，以及那时刻都存在的因为爱的受伤而对我的恨。

    在我这一路走来丽莎爱着我，但是，那种爱有多大，恨就有多大。我也明白，自从她成为了吸血鬼之后，她就已经想开始自己全新的生活了。看得出来，对于生活的热情，如论是作为人类还是吸血鬼，丽莎的热情都比我高很多。成为吸血鬼之后，虽然在一开始她是眷念我，甚至想与我长久陪伴的，但是，没有多久，其实，丽莎作为吸血鬼的天性就已经想让她摆脱我了。她很多次的尝试就已经非常明确地说明了这一点。但是，可悲的是，她一直战胜不了自己，她一直都忘记不了我。

    这就是我和丽莎之间的悲剧的根源。此刻，丽莎望着我，她的目光已经完全不是原先的那个丽莎了，而是一个陌生的人的目光。但是，当她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她就是丽莎，千真万确，没有丝毫的差错我会认错。丽莎在叫着我的名字的时候，那声音里的每一种腔调，每一个语气，每一种成分，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她的情感，只有她才能做到将其整个儿地融入在这个名字中。

    那语气中有热烈的爱，有痛苦和挣扎，有无数的，我根本无法用文字记录下来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