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苏玄自顾自念叨着：“可是有人偏偏急不可耐，连这种不合常理的事都不去细细思考，被许悲杀了个回马枪……听了这个故事，柳妃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不知不觉间，柳妃已经满头大汗，泪水将附在脸上多余的胭脂冲刷个干净，虽然脸色不好，却清爽了许多。柳妃挣扎的累了，只得停下来喘息，道：“皇上当真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孩子吗？”

    苏玄摇了摇头，道：“柳妃怎么还是这么傻？真的以为凭这么一块肉就能威胁朕？”苏玄语气中满是朽木不可雕的叹息，道：“柳妃娘娘还真是……总能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是……”苏玄道：“只是柳妃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够为所欲为？柳太师又凭什么觉得他可以谋权篡位？”

    柳妃努力的喘息，道：“你会后悔的！苏玄！你会后悔的！”几句话的功夫，柳妃的身下渐渐的渗出血水来。

    这时苏缘带着太医和稳婆走了进来，苏玄笑道：“姐姐来的正是时候。”

    柳妃终于看见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拼尽最后的力气向苏缘伸出手，声嘶力竭道：“长公主！救救我的孩子！”

    苏缘侧身躲开柳妃那沾满血和不明液体的手，道：“本宫正是来救他的。来人，将柳妃娘娘抬到里间床上，本宫觉得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生在今天的孩子必能大富大贵、长命百岁。”苏缘看向柳妃，继续道：“只是要委屈柳妃娘娘了。太医、稳婆，无论是用催产药也好，还是搜肠刮肚也罢，今日一定要让这个孩子生出来。”

    柳妃听着苏缘的话，咆哮道：“苏缘！楚休若知道你是个如此心如蛇蝎的人，必定会离你而去的！苏缘！”

    苏缘心头微颤，口中却道：“柳妃娘娘少费些力气吧，柳夫人还在天牢喂老鼠呢，若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再送柳妃一份大礼，如何？”

    柳妃听见“柳夫人还在天牢”这句话，终于放弃了挣扎，被人七手八脚的抬了进去。玉衡宫里的人开始忙碌起来，端热水的、煎药的、点火盆的……人来人往，却只有脚步声和里间隐隐传来的闷哼声。

    苏玄见苏缘只站在原地发呆，起身扶着姐姐一同坐在侧边的太师椅上，道：“姐姐放宽心，之前太医说了，现在出生八成是能够活下来的。”苏玄拧过身子，道：“咏杉，发什么呆？还不去上茶。”

    苏缘抓着苏玄的手，眼光迷离，道：“我有些怕，我怕对不住父皇母后，我更怕对不住你。”

    苏玄看着这只纤细白嫩的手，这只手怎么这么小，竟然只能握住自己两个手指。苏玄反把苏缘的手握在掌心，道：“我明白姐姐的心，这孩子虽然无辜，可是不能为了他，我们就都不活了吧。柳家手段如此拙劣，却是实实在在的弑君之罪，自寻死路罢了。”

    苏缘看着苏玄，这便是帝王家，叹道：“不知咏杉是不是跑回摇光宫去泡茶了，这丫头未免太小心了些。”

    苏玄见姐姐脸色有所好转，笑道：“小心些好，这玉衡宫到底不干净。”

    苏缘点头，道：“我从未敢小看了柳妃的野心，若不是……”

    苏缘刚开了话头，却被急忙走出来的太医打断，只听太医道：“启禀皇上、长公主，这小皇子本不到时日，虽然给柳妃娘娘服了催产药，只是现下娘娘已经没有力气了，可是若再不生便是一尸两命了……”

    苏玄道：“太医不必惊慌，只要小皇子平安就好。”

    太医拱手领命而去，苏缘转身道：“差不多了，咏楠，去吧。”

    天璇宫，皇后正在生闷气。

    皇上居然记得柳妃入宫的日子，还特意带了礼物去了玉衡宫。可自己大婚的日子，皇上却无影无踪。

    皇后撇了撇嘴，看了看身边面无表情的老嬷嬷，身上的衣服都是褐色的宫装，像极了站在她身侧的老树桩子。

    如意死了，小香居然跑得无影无踪，长公主就派来了这么两个人伺候。刚开始的时候，皇后四处寻找小香无果，心里愤恨，再看着身边这个表情严肃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喘气的老家伙，皇后伸手便甩过去一巴掌。

    只是这只手还没落在胡嬷嬷脸上就被挡住，胡嬷嬷一个反手将皇后钳住，皇后满脸通红，大喊道：“放肆！”

    胡嬷嬷又收了收手劲，皇后吃痛，可是胡嬷嬷却并没有放开的意思，柔声道：“皇后娘娘，哪怕您是主子，在宫中无故打骂宫人也是不许的。长公主叫奴婢和老钟来，一是伺候好皇后娘娘，另外也有好好教教娘娘宫中规矩的意思。”

    自此之后，皇后但凡稍有不慎便会被呵斥：娘娘不可！娘娘失礼了！以至于皇后现在叫杯茶吃都要赔个笑脸。

    皇后好不委屈，从小到大她虽然从未做过太过分的事，可也从来没受过这般委屈。皇后打算着母亲气消了来看自己的时候，让母亲传话给父亲，让父亲好好去跟长公主讨个公道，杀了人的确是她不对，可自己并非有意，难道还要她偿命不成？

    只是自从母亲大发雷霆走了之后，便在没来看过自己。皇后气闷，难道要自己先去下气赔不是吗？不过是死了个宫女，还是刘家自己的人，皇上和长公主也就罢了，难道父亲母亲也为了那小蹄子来作践自己吗？那个如意也配！

    皇后正独自委屈的时候，却看见长公主身边的咏楠和钟嬷嬷一同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