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唐时甄权所著的《药性论》就说朱砂有大毒,可惜并没引起人们的注意,前明至今,虽然已经确定朱砂有毒,如《本草经疏》中载:“若经火及一切烹炼,则毒等砒硇,服之必毙”,依然没能引起足够的重视,所以那些太医明知道朱砂有毒,但觉着皇上只是用来书写,并无内服,是以无大碍,而玉醐觉着,既然有毒,即使不内服,经常触碰这种东西,也会不利于身体,遂告诉了康熙。
康熙正想听玉醐的解答,看了眼齐戈道:“你跪安吧。”
目光中都是厌恶。
齐戈容色一滞,无奈告退而出。
康熙这才对玉醐道:“你来给朕讲讲,这朱砂到底有何毒?”
玉醐侃侃而谈引经据典,直说得那些太医汗流浃背,原来她看过的医书或是与医术有关的书籍,那些太医多半是不知道的,有的甚至康熙闻所未闻,是以好奇道:“你哪里看到的那些书?”
玉醐总不能告诉他这些书其实大多是从鬼市上买的,也有从某些江湖高人手中得到的,她之所以不能说,是那些年闺中女儿时光,她经常偷着跑出家门,母亲不知,父亲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外人若知道此事,必笑话她不守闺道,也笑话玉耕儒家教不严。
玉醐只好道:“梦中仙人传授。”
这是多么荒诞不羁的谎言,可是康熙半信半疑,在场的所有人都信了,因为除此之外,真的没有旁的解释。
康熙对她再次刮目相看,朱砂不能用,就喊人磨墨,端详着那桌子上的宣旨道:“写在这上面,恐不易留存,不如……”
他说着竟自己动手除掉了身上的明黄暗团龙双喜马褂,虽然是出巡在外穿着的便服,那也是帝服,何其尊贵,他竟然将马褂铺展于桌子上,然后提笔欲书。
李连运哭笑不得的压抑的喊了声:“万岁爷!”
于化雨、黄鼎臣和盖铁锅等臣子,直至那些太医,也是异口同声:“皇上!”
谁都知道他想在马褂上写字送给玉醐,这种事素无成例,所以大家未免觉着这有些不妥。
然康熙神色淡然的执笔,转瞬龙飞凤舞写下两个大字——药媓!
写完他亲自拿了马褂递给玉醐:“这是朕赏给你的。”
玉醐凝视那两个大字,前一个可以理解亦可以接受,而后一个……她跪地道:“奴才惶恐,不敢接受。”
媓,女帝或是帝后也。
哪一种解释都让她汗毛倒竖,更何况这两个字是写在皇帝的衣裳上。
康熙举着那马褂:“你为何不敢接受?”
玉醐低垂着脑袋:“奴才不过的雕虫小技,怎敢冠以媓字。”
康熙脸色肃然的环顾下那些太医:“朕以为,天下懂药材的都在朕的身边,可是今日方明白,真正懂药材的却是你,所以你当之无愧。”
玉醐仍旧不敢收下,仍旧在婉拒:“奴才所言也不能说完全对,只不过奴才大胆罢了。”
康熙凌然看着那些太医:“朕欣赏的就是你的大胆,他们个个胆小如鼠,看病下药,畏首畏尾,怎么能治好病呢,你且收下这两个字。”
康熙坚持,旁边的李连运就知道圣意不可违,劝玉醐道:“玉姑娘还不赶紧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