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后,玉醐方想回房,老夫人喊她:“扶我回去。”
玉醐晓得老太太必然是有话说,明天她和巴毅即要启程去蒙江,大概是想交代一些事情吧,八九不离十是托付她照顾巴毅,可怜天下父母心。
玉醐搀着老夫人,后头跟着银杏和粉樱、白樱,而初七和璎珞亦是随在后面,另有些婆子,前呼后拥,回到上房,到了房门口,老夫人朝身后一摆手,丫头婆子,连同初七和璎珞,都给屏在了门外。
玉醐同老夫人进到房内,又搀着她上了炕脱了鞋,想出去叫人上杯茶,老夫人道:“我这会子还不渴,你坐,咱们娘俩说几句话。”
玉醐依言在她对面的炕沿上坐了,隔着一张炕桌,老夫人开始装烟袋,等将烟袋锅里塞满了烟丝,忽然想起玉醐闻着烟味咳嗽,就没将烟点燃,只握着翡翠烟杆将烟袋锅子举着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那贪婪的神情,俨然酒鬼。
玉醐取了火媒儿道:“我给您点上。”
老夫人忙制止:“罢了,你不喜欢这鬼东西。”
玉醐还是将烟点着了,笑道:“您还甭说,我现在倒有点留恋这烟味了。”
一顿饭没抽烟,此时老夫人猛劲吸了几口,过了瘾方道:“你这孩子就是懂事。”
说完,竟握住了玉醐的手。
玉醐一垂头,见她长满斑点的手满是褶皱如同风干的树皮。
老夫人蔼然道:“咱们娘俩索性都大度些,既往不咎。”
玉醐莞尔一笑:“我从来没怪过您。”
老夫人虽然知道她是哄自己的,也还是非常高兴,道:“既然如此,咱们两个何妨再亲近些。”
玉醐预感到什么,心里突然一慌,故作不懂道:“您老的意思?”
老夫人笑眯眯的:“我想让你做儿媳。”
玉醐怔住了,随即脸上火烧火燎,突然想起在园子里听见巴毅说过的那番话,一腔子热情顿时熄灭,这事又不好对老夫人说,只能道:“不成啊,我有婚约。”
老夫人不以为意的看着她:“你那婆家悔婚,这事我知道的,我也不嫌弃你给人休弃过,也不嫌你爹是个罪人,我只想着你这孩子心眼好,又聪明,所以我是诚心诚意的。”
玉醐苦笑,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眼眸中突然起了水汽,深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道:“您老也知道上官公子来了吉林乌拉,还来拜访过将军,他跟我说,悔婚是他父母的意思,而他并不想的,他还说会劝他父母改变主意,所以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老夫人有些失望,叹口气道:“是咱们娘俩没缘分。”
玉醐想说,是自己同巴毅没缘分。
婚事不成,两个人就捡了旁的话来说,眼瞅着更深,老夫人该安置了,玉醐起身告辞而去。
她前脚走,巴毅后脚就到了,给母亲请安之后,坐在炕上陪母亲说话,老夫人已经卸了首饰散了头发,歪在枕头上看着儿子道:“玉醐刚走。”
巴毅的手摩挲着衣裳上的起花图案,漫不经心的道:“她来作何?”
老夫人叹口气:“是我叫她来的,原本看着你们两个年貌相当,想说给你,可是她竟然说上官公子并不想取消他们的婚约,瞧瞧,这叫什么事。”
说完追加一句:“玉醐那孩子,其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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