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元昭诩似笑非笑斜倚亭栏,听着帷幕里那天生冤家的一人一鼠不停斗嘴。
“喂,洗澡爽吗?”
“吱吱!”
“喂,你能不能说人话?”
“吱吱!”
“哦,我忘记你是鼠辈,说不了人话,对不起对不起……”
“吱!”
元昭诩微偏头听着,眼神里渐渐浮起一层笑意,和他平日有些烟水茫茫飘忽不定的笑比起来,这一刻他的神情真实而温暖。
他微笑看着纱幕——烘炉火光微红,照出明黄帷帐上的影子,优美颈项,双臂修长如精致玉竹,到了腰间是一处惊人的收束,流畅而美好,而再往下,便是倒放琵琶一般的动人弧线,一起一伏,皆是造物所钟。
冬亭向火,锦幕泄春,某人却全然不知自己已被看光,忽一个侧身,挺秀的胸便在帐幕上勾画出令人心跳的弧度,令人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身体可以长成这般恰到好处,纤细处不多一分,丰满处亦不少一分。
元昭诩却已将眼光慢慢的转了开去,看向湖心,忽微微笑了笑,道,“抹胸穿得可合适?”
“啊!”
帐幕上那影子惶然一跳,随即便见她滑稽的团团一阵乱窜,大抵是在寻找元昭诩到底从哪里偷窥,连她在穿抹胸都知道,转了一圈发现帐幕严丝合缝,随即大概想起来了怎么走光的,赶紧灭了烘炉的炭火。
火光熄灭,帐幕一暗,活色生香的女体不见,元昭诩却在微笑……这炭火不是等闲的取暖之火,是用穹苍雪山上的铁树所化之炭,所生之火凝气固神,但刚火霸道,等闲人消受不起,她武功底子虽好,但再烘下去也不成,现在,正好。
他懒懒坐下去,执起白玉杯,仰头向着天青的苍穹,等着。
果然,少顷,帐幕被恶狠狠一掀,孟扶摇大步跨出来,满脸郁卒,乌黑的大眼睛恨恨瞪着元昭诩,可惜某人视而不见,径自对她举了举杯,道,“穿着还合适么?”
孟扶摇黑着脸答,“嫌大。”
元昭诩慢条斯理啜一口酒,不说话,孟扶摇正在得意,忽听他喃喃道,“我亲自把握过的尺寸,怎么会嫌大呢?难道你最近胸又小了?”
孟扶摇无奈望天,决定不和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在这个问题上斗嘴,一屁股坐到他身侧,不问自取的拿过酒壶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恨恨道,“你真卑鄙,看见我落水也不救。”
元昭诩微笑答,“人间最欢喜事,莫过于美女在眼前落水,可饱眼福,可共衣服,还可一起向火,如果美女因此伤风,还可以问候于病榻侍候汤药茶水,一番殷勤,何愁芳心不系于我?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孟扶摇一开始听他语气调侃,准备去掐他,听着听着却红晕上脸,只觉得元昭诩语气半调笑半认真,说到那句“何愁芳心不系于我”,眼光流荡,似笑非笑,满湖碧水烟波渺渺,都似倒流进了他眼波。
孟扶摇的心因此也漏跳一拍,突然想起太渊宫变那夜,宫门前元昭诩微笑凝视的眼神,一般的若有深意,然而这般深意总似蒙了层纸般,朦胧模糊,带着点令人不敢戳破的神秘。
或者,是自己不愿戳破。
孟扶摇无声吸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尽,搁下酒杯时已经转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没想过来无极会遇见元昭诩,但也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巧,倒像某人算准自己会来,特意在这里等她一般。
然而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便逝,孟扶摇觉得根本不可能,元昭诩怎么知道自己要来无极?又怎么能猜到自己会到这个行宫来?今天自己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临时起意嘛。
她这里胡思乱想,那厢元昭诩闲闲答,“我本来就是无极太子的上阳宫幕僚兼这个沧阑行宫的总管。”
“哦,元总管,”孟扶摇笑眯眯看他,“不邀请我参观下这座行宫吗?”
“以后有的是机会。”元昭诩牵起她的手,“现在陪我去一个地方,我想你一定很有兴趣。”
“哪里?”
“青楼。”
这世上有一种人,他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永远与众不同。
比如元昭诩。
孟扶摇自认为没见过哪位男子对着自己心仪的女子能够堂皇光明的说要去逛青楼。
好吧……孟扶摇有点寒碜的想,是自己自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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