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这事是真事,半个字不掺假。半假,这件事并不是黄大当家托他的,反倒是他昨日在门外告诉了黄大当家。
挽月独自无聊,甩着手儿就向外面逛。
傍晚七公子找着她时,她正蹲在鸡圈儿里头,用草杆子引逗两只雄鸡打架。
他不由失笑,抄起手站在边上看她玩,眉里眼里堆满了笑意,只觉得她的举动极其可爱。
喜欢她,看她怎样都是好的。
同样的情形,若是曾经的高书远,一定是满脸嫌恶,叱她不务正业。
她玩够了,站起身才发现腿早已蹲得麻噔噔,原地蹦哒几下,一转身,见七公子抄着手正在笑她。
“怎样了?”她问他。
“有一点眉目。”他依旧笑笑的。
挽月心想,这人真爱笑。挺好的。
她如今倒是分得清真笑假笑。
“我倒是有许多感慨,你可要听?”挽月吐了一口长气。
“只要不是天‘鸡’不可泄露,你便说罢。”他用眼斜着方才她玩耍的鸡,故意逗她。
她白他一眼,道:“天鸡天鸡,你便只想着添鸡,明儿饭桌上叫黄大当家的好好给你添几只鸡!”
心中又想,当初高书远总是嫌自己沉闷无趣,不想须臾数年,竟变得这样油嘴滑舌了。或者不是变了,只是当初被生活重担压着,哪还有这些闲情逸致?
又想到高书远沈辰如今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整个人便有些蔫蔫的。
七公子见她失魂落魄,阴阴一笑,大喇喇走过来就揽住她的肩膀:“边走边说!”
看着她又惊又羞,却找不到理由反抗的模样,他心情大好。心中美美地叹着,我的小二,当真是世间最最可爱的人了。
被他一搅和,挽月满肚子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揽着便揽着吧,那只手还极不老实,不时就捏一捏她的肩头,口中“啧啧”有声,嫌她太瘦。
到了一处田间,一个人正收工回来,遇到另一个,两个站在那说笑。
挽月远远看着,想起了话头,便示意七公子坐到一旁的大树底下,说道:“你看那两个人,胸膛被忽了一巴掌的那一个,就是这寨子的二当家。我今天没事四处逛,发现这里没有尊卑,没有规矩,黄大当家也就是比别人多张虎皮椅子。大家都在一处吃饭,喜欢吃什么,多种些养些,生火做饭时自个儿去厨房添,上桌了多夹两筷子。想住什么样的屋子,自己盖去,人缘好呢,帮忙的就多,人缘不好,就弄得慢些。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大家也都不攒私财,不争不妒,人人心平气和,有事相互帮忙照应。对外间而言,他们是盗匪,其实在内,却真真是太平盛世,世外桃源呢。”
七公子眯起眼睛,侧头看她:“小二说得极是。那你又是怎样看待他们的男女情事?”
挽月老脸微红:“虽说有些乱吧,倒是不违了人的本心,喜则聚,不喜则散,没那些拉扯纠缠,道义束缚,也不会整出痴男怨女来…世间多少夫妻,”她停了一停,想起心事,“多少夫妻,该散不散,竟只是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可笑理由,当真是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