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正在往做好的骨架上糊着纸,让我在旁边看着学怎么做纸扎,那天是因为主顾要求做了一个古代的妇人模样的纸人,估计这个主顾也是个另类。
那个纸人上身穿的绿色的对襟袄,下身是大红的裤子,脚上还穿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纸做的脸上,描眉画眼的,还有两个大大的红脸蛋,爷爷当时做完,我就觉得很可笑,看着感觉感觉怪里怪气的。
随口就说了句:“这个纸人真丑啊!”
我话音刚落,爷爷就冲我瞪起了眼珠子:“不许乱说话。”
我不高兴的转过身去写作业了,但是等我坐在那刚要写作业,老是感觉有些异常,这种感觉就是从我说了那个纸人那句话以后开始的,总觉得有人用一种阴冷的目光看着我。
我偷偷地回头看了看,爷爷还在那忙着做纸扎,扎好的纸人纸马了什么的都静静的放在一边,看了看满屋安静的纸扎物,我却越来越害怕,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始终都不减。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我天天对着这些东西早已经习惯了。
我似乎有意识的看了一眼我之前说她好丑的那个纸人,忽然觉得她的眼睛好像是在斜视着我,用一种特别冷漠,还毫无生气的目光。
唰的一下,我的头皮就像过电了一样,又紧又麻,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悄悄的往爷爷跟前挪了挪,这跟之前的位置是截然相反的,就想到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了,或是角度的问题,纸做的东西怎么会斜眼看人呢?
想着,我又看向了纸人,这一看我的魂都快被吓飞了,只见那个纸人已经不是斜视我了,而是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当时吓得都快哭了,爷爷光忙着做纸扎了,根本就没看到我异常。
因为跟爷爷怄气,我也就没跟爷爷说,直接跑到屋子里蒙上了被子,忽然我隐隐约约的听到风吹纸张的的声音,呼啦呼啦的,我吓得在被子里不敢动弹,可随着耳畔老是传来这种声音,我就有了想看一看的冲动,人往往都是一个样,越害怕还越想看。
几乎就在我要掀开被子的同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嘎嘎……”的笑声,就像那种中年妇女的笑声,我吓得也不敢看了,捂在被子里叫着爷爷,估计是因为害怕,叫的声音太小了,爷爷居然没听到,我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子捂得太热了,还是怎么的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夜里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感觉迷迷糊糊的,老是看见那个纸人在我的面前阴冷笑着。
剩下的事情就是爷爷要处理的了,对着纸人上了几炷香,还念叨着,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等等之类的话,又给我叫了魂儿,我才好了起来。
过后我问爷爷,不是说纸人没有灵性吗,怎么会这样,爷爷告诉我说是因为这个纸人明天忙着用,所以他就给画上了眼睛,才会被孤魂野鬼附了身,又因为我说话得罪了她,所以才会让我丢了魂儿。
也许有人就会问了,纸人怎么可能会活过来,这也太能扯淡了吧,其实我所说的活过来,并非指纸人本身会活,而是指会有孤魂野鬼趁虚而入,附在纸人身上从而使纸人变活。
而烧这类东西也是有讲究的,虽然地府跟人间与时俱进了,烧的东西大部分变成了,汽车,别墅,手机,基本现实生活中有的,地府也都有了,但是纸马之类的纸扎还是必须的有的,老话讲,男死烧马,女死烧牛,要不然是过不了鬼门关的。
大家估计大部分都参加过葬礼,当然我说的是汉族人的葬礼,其中有一个步骤就是看亲人是怎么走的,在一个亭子里撒上沙子,旁边请的道士念着悼文,等念完了悼文,到时会让亲属看看留在沙子上边的印记,是骑马走的,还是坐轿子走的,还是打着赤脚走的。
此举是根据古时一传说遗留下来的习俗,据说古时那人死时是骑着白马飞上天的,所以以后人们给死者烧纸马是希望能像古人那样骑马飞天,对于女人烧牛,说是女人在世时,洗衣做饭浪费了很多水是罪过,烧个牛让牛到那边帮着喝水,以减轻女人的罪过。
不管你信不信,总之这些规矩是老一辈定下来的,沿用了上千年,是不能轻易乱改的。
当然,现如今很多纸扎店都不懂这些规矩了,纸人都会画眼睛,而且做得什么样的都有。
现在不少的白事铺子,只不过是把纸扎当成了赚钱的养家的工具而已,所扎之物就是卖给生人祭拜所用,也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了。
我扎着骨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感觉自己真就是个异类,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活在现代,看着三三两两逛街的美女,时不时的吹个口哨,引来各式各样的白眼儿,我自嘲地笑了笑。
“小志,小志,快快,跟胖婶儿去趟解放路。”
我看着风风火火从铺子里跑出来的胖婶儿,疑惑的问道;“去那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