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雅提着木桶,艰难地在蜿蜒山道上行走,木桶里只有半桶水,但稚雅的动作还是非常艰难,时不时停下脚步,擦擦额头上的汗,抚摸一下高高鼓起的肚子,她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
路过一块石头的时候,稚雅突然笑起来,她停下脚步坐在石头上,抚摸着这块石头,想起妫林曾经告诉过她,“以后我们到山里隐居,日日枕石漱泉。再养两只鹤,听鹤唳九皋。”
想着想着,稚雅的脸上突然笼罩了一丝愁云,她转头看着山道,陷入沉思。
山岚起得飞快,丝丝缕缕的雾气飘荡,压得枫红更陈,黄叶更艳。稚雅急忙起身,她要赶快回到小屋里去,以免寒气入体。
说是小屋,只是从前在山里猎鹿人暂居的木屋,地方狭小,东西陈旧,现在还能勉强居住,但冬天一定会漏风。当时妫跃三人举义,稚雅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妫林为防举义失败连累稚雅母子,连夜将稚雅安顿在此地,形式仓促,只能在这间木屋里居住,所幸妫林每旬都派人过来送些日常用具,这才能安然度日。
稚雅生活得很艰辛,但她知道,妫林也一定同样艰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能够轻而易举得到的。所以妫林他们在谋王位之前,已经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之所以这样,他才不愿意带稚雅在身边,他想让她们能好好的活下去。稚雅明白,所以她每一秒都努力的让自己好好活,哪怕思念如跗骨之蛆,可是她甘之如饴。
妫林当日出发时,稚雅只是握住他的手,“妫林,我等你回来。”
稚雅看着妫林的背影,这样一件决定陈国未来的大事,就要肩负在这个有些瘦弱的背影上,这是多么不公平,多么残忍。
可这世间的事,又何时公平过?
既然生在王室,就要背负这样的命运,背负着无数人的期待和痛恨,活下去。
稚雅拉着脖子上戴着的绳子,拽出一块玉佩,白玉莹润,品相极好,这是妫林送她的定情信物。
稚雅不是楚国人,这一点并不奇怪,如今的天下,群雄并起,各国并立,无数人为了逃难离开故土,到其他国家寻求一方安宁。但稚雅甚至不是中原人,这就有些引人注目了。她来自山里的原始部落,这从她比常人更大的眼睛,更深刻的五官上就能看出来。这样的异域风情自然是美的,但也同样容易被排挤。她的部落名叫孤竹,依靠竹子生存,吃穿用度都和竹子有关,部落里的男女老少都能够唱出嘹亮的歌,这歌声会招来鸟类,而她们部落最善唱的女孩,能唱得百鸟翻飞。但他们完全没有自己的军队,因此在西面蛮夷的侵略下仓皇而逃。
稚雅逃到了楚国,但她不会耕种,也没有土地,连进入宛丘城的门钱都交不起,几乎要卖身。妫林回城的时候看到她,将她带回府中,做一些杂事。这样的举动对妫林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却救了稚雅一命。
稚雅是个很有主意的女孩子,她当时只是认真地对着妫林行了一个礼,没有说什么。但后来妫林落难,被囚禁在别院的时候,稚雅执意跟着他一起过来。
妫林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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