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蔡侯还来不及得意,凤妫又开口,“只是,我认为这幅画有一处纰漏。”
“什么纰漏?公主莫不是诓骗寡人吧?”蔡侯对此言难以置信。
凤妫伸出手,指着画卷上方的题诗,有些痛心疾首,像是看到一把绝世兵器被用作柴刀,“王上为何要题上这样的词?”
画卷上,写着“玄黄始判,星分地连。桑林吐日,虞渊含烟。”。
凤妫继续说,“词不可谓不好,然则与王上所画并无半分干系。这就好比一个人在炎炎夏日偏要穿百雀大氅,东西固然是好的,但若是不合时宜,还不如没有。”
蔡侯露出惊喜的神色,似乎看到了知己,“公主所言极是!寡人也觉得这句题得不好,方才正在犹豫着要题上什么诗,倚窗远眺,也是因为这个。公主可有见教?”
凤妫盯着画纸陷入沉思,“玄黄始判,星分地连。桑林吐日,虞渊含烟”四句,开篇极盛,笔法浑雄,从远古分天裂地写来,笔锋一转,又有日出于暘谷,落于虞渊,朝升夕落之景,端的是气势雄伟,只是要怎么才能契合画卷主题呢?
沉思一会儿,凤妫拿起笔,起笔之势仍有些滞碍,随着笔尖落在纸上,动作变得越来越流畅,只见她笔走龙蛇,运笔如飞,凭着一口意气,写出酣畅淋漓的四句。
书罢,墨迹未干,蔡侯就执起画卷,迫不及待地读出来,“寸光飞驷,黄沙徘徊,万春自此,一去不来。”品评一会儿,蔡侯拍桌赞叹,“写得实在太好!”
凤妫续的这四句,论起磅礴气势,并不输于蔡侯,而且笔尖一转,将这股浩荡气度引入画卷之中,画上的苍凉和诗里的大气相互映照,将全篇更提高一个层次。
“万春不来……”蔡侯托着画卷,喃喃自语,显然已经沉浸在诗意之中,半响,回头看着凤妫,眼神里带着赞赏,“公主不仅心思纯善,更怀有大才,实在令人钦佩。”
凤妫倒是有些不解,“王上所言一向有理有据,不知'心思纯善'之言,又是因何缘由?”
“公主于医馆之前以盐水救了妇人,桃花神女之名早已传遍都城,寡人也略有耳闻。”
不等蔡侯说完,风妫急急行礼,“回禀王上,风妫此次前来,也是要解释这件事情,神女之说,实在是有些人牵强附会,见我额头胎记,以讹传讹之下,所传的谬论。待到凤妫回陈,这个风波自然消会弭于无形,还请王上不要介意。”
蔡侯潇洒一笑,“原本就是公主施以援手,救我蔡国子民,寡人又怎么会为难公主。况且,神女之说也未必是假,公主风姿天成,担得起桃花神女之名。”
蔡侯此言已经有些轻佻,凤妫一时也不知是惊是喜,只是她终究没有忘记所来的目的,开口道,“王上所言,凤妫不敢当。此次前来,除去流言一事之外,还有两件,一是陈国使者即刻便要回去,太子御寇身体不适,因此风妫代表一行人,特来和王上道别。”
“即刻便回?怎么如此匆忙。”
“其中牵扯一些家事,恕凤妫不便细说。”
“既然如此,寡人也不再追问了,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是风妫私人之事。”说着,风妫对着蔡侯行了一个大礼,蔡侯急忙将她扶起来,“公主这是为何?有话还请直说。”
“风妫多谢王上救命之恩,若是无王上援手,风妫此时还不知身在何处。”
“公主客气。”蔡侯摆了摆手,“公主在都城出事,寡人难辞其咎,救人之事本就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