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谢谢医生。”两夫妻对望了一眼,眼里都有着焦虑,两人坐在了唐希的床边,看着他们的女儿,一言不发。最后,所有的言语,感情,都化作了一声叹息。接着,他们就在她隔壁的床铺上入眠休息了。
唐希其实是清醒的。
从她在梦里看见那双眼睛后,她就醒了。但有种莫名的感觉,让她想去追随,并且,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包括她的父母。
唐希想起来了,这个梦。
灰蒙蒙一片,大型漂浮物,热气,那是她从小的梦魇,每当发烧的时候,她总会梦到这个情景,这个梦就像是她生命里的一部分,从幼年开始就将她捆绑住,在她最难受最不适的时候出现。就像一个诅咒,不可逃脱,无法分离,就只是存在着。
她用手肘撑起了自己,把左手上的针拔掉,星星点点的红色从针孔里冒了出来,在唐希手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她屏息凝神,听着那一道道声音从耳边掠过——
在这里啊,咳咳咳。
老妪撕裂,粗糙的声线在唐希大脑里重复低喃。
在这里呐。
唐希一小步一小步移动着,走出病房,穿过走廊,搭乘电梯。那道声音领着唐希走到了负一楼。
负一楼,停尸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停尸间门口的白色墙壁,都像在散发着冷气,一缕缕白雾飘荡在走廊里。
唐希赤着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追随着那个声音。
在这里。
在这里啊。
她在这里。
“你不该来这儿。”
唐希猛的一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男人的眼睛。
柳叶眼。
和梦里最后看见的一样。
唐希沙哑着嗓子,“你是谁?是你一直在——”
“嘘。”男人伸出了他的食指,食指离唐希的唇瓣就只有大约一厘米的距离,因为离得太近,唐希清晰的嗅到了从这个男人手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烟草味,与薄荷的清香。
“安静。”男人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种寂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再加上唐希诡谲的好听力,这两个字像在她耳边无限放大一样。
低沉,磁性,微哑。
唐希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唐希终究还是停止了发声,只得用眼神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男人连看都没看唐希一眼,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但他的注意力确实的集中在停尸房内。
唐希得不到回应,看不见黑暗的停尸房里有何不同,听不见之前一直存在的呼喊,就只能仔细打量这个奇怪的男人。
高,瘦,严谨。
站在离自己不远处,但我的头顶只能刚刚好碰到男人的肩膀,目测身高快有一八八。看起来身材纤瘦,但确实有一副好骨架,倒三角,上下身比例大致5:8,黄金分割。一身墨蓝色西装搭配着同色领带,笔挺的贴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丝褶皱或者不合身,深棕色皮鞋,淡蓝色衬衫,银色领带夹,手上还戴着一块金属制手表。
由于灯光的黑暗,唐希只能依稀看见他的五官,并不清楚,只能描绘出轮廓,但是单单只有那双眼睛让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典型柳叶眼。
唐希想起了梦里闪过的那句话。
其之修窕,媚眼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