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样的笑声,在这狭窄的地下室里引起不断的回声。
纪霖林家中几人又开始了新一波的宁静。
好几次了,都是这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唐希不再做调和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打破这样的尴尬了。
纪霖林想也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会这样。
男的本就不爱说话不爱沟通,只有在对家人朋友的时候才会比较活跃。
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火爆脾气比较强势,尤其还有这个身份问题,两人本就合不来。
唯一一个会把气氛转回来的——
纪霖林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格外没有存在感的唐希。
不说真心或是假意,起码还有一个肯站出来说话的。
现在估计是被两个人的某些小问题弄得气焰也上来了,不管不顾的。
欸西。
不过,按照那个女孩说的,还有今天宁夫人奇怪的表现确实值得深究,还有那个永远不露面的丈夫……
“这位宁夫人在我这有差不多两年了,来的原因不是自己,而是丈夫。”纪霖林看了看时间,不想再在这里耗着了。
“她说他的丈夫自从经历了一次意外事故以后,腿就残废了,倚靠轮椅为生,从此就特别萧条,本来一个很健谈的人变得不爱说话了,反应也好像慢了很多,晚上发噩梦,睡眠极度困难,脑子里记忆是混乱的,难得说一句话都是奇奇怪怪和现实不匹配的。”
“那就是很明显的PTSD?”楚析随着纪霖林开启的话题很快调整了状态。
“创伤后应激障碍……”王佳音自然明白这个专有名词代表的意思。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阴阳相隔,梦醒时分,王佳音依然能记得那个男人的样貌,该是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才过去了多少时间,那个男人就从云端跌落了?
怎么会。
楚析与王佳音两人都抓住了有关病名的重点。
唯有唐希,关注的不是病,而是。
“她说?”
“你作为心理医生,难道这个病不应该是你诊断出来,并且将一般症状和当事人匹配吗,宁修文,他本人来过吗?”
“没有。”纪霖林挑眉看着唐希,他就知道这种细节只有唐希会抓出来,而且抓的很准,“实际上,我一次都没有见过宁修文。”
“虽然说已经两年了,但我唯一接触到的地方就那么一两次,还都是用电话。”
纪霖林想到这两年来无数次的,正面的,侧面的,强硬的,服软的,能用的方法都用了,口都说干了,可是那位宁夫人永远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然后拒绝。
每一次的理由还都是无法反驳的。
我丈夫的身体真的不允许。
也不能真的逼迫一个身体有恙的人强行踏足外界,否则可能会更糟。
“你不怀疑吗?”
“有过。”
“不会是其实这位宁修文其实不是只有这两年有问题吧?”唐希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双手以一种祈祷者的姿势放在腿上,“我听说有些心理医生会因为无法治愈,从而把手中的病人换到自己认为更优秀的人手里,希望病人得到更好的治疗。”
王佳音本来安安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没发声,在想自己的事,突然感觉唐希有点那么针对性的阴阳怪气。
可唐希没看她,低着头。
那句话好像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啧,什么时候我也这么疑神疑鬼了?
“……”纪霖林差点都要忘了这个现在稳稳当当坐在这里的人,曾经也是自己的病人,也同样是辗转很多个医生的,拥有丰富经验的人。
“对,这个病例是我一位私交很好也很负责很有能力的医生转过来的。”
唐希听到了这么多形容词后就不再低着头了,手也放开了,抬头噗嗤了一声。
纪霖林有点尴尬。
他知道唐希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