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亲情关系,却要在我二十多岁后重建。
好可笑,好可悲,好可叹!
吃饭了,四个人的饭桌很冷清。奶奶,父亲,母亲,还有我,各守一隅。母亲盛好米饭,在每人面前各放一碗,轻声说:“吃饭吧。”父亲一声不响地拿起筷子。
饭桌就摆在大厅里,爷爷的灵堂前。
我突然有一种想法,冲动中站起来,径直拿起一个空碗,盛好饭菜,送到了爷爷的供桌前。
没有爷爷的第一顿饭,我没办法就这么吃下去。
当我返回饭桌时,看见父亲正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我,似乎有惊奇,有不解,也许还有几分怨怒,我只是极快地瞥了他一眼,我没看懂他的心情,也没有看懂的欲望。然后一声不吭,不再看他,闷头吃饭。
妈妈也许觉察到什么,小声对父亲说:“快吃饭吧,饭要凉了。”
奶奶一直都没有说话。
空气又冷又脆,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掉下一大块,砸在头上似的。
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再无人语,再无对视。
在这凝重紧张的气氛中,我们吃完了爷爷走后的第一顿饭。
而在此之后,我下定决心要逃离这个已不再属于我的世界。
虽然只是星期六的早晨。但我决定提前返校。我需要一些个人空间,去细细思考所发生的这一切,和我即将面对的生活。
方波回家去了,寝室冷冷清清的,没有任何人可以谈心,只得如往常般信步走到了这里,希望能将思绪理个清楚。对着一尊不能说不能动的塑像,诉说我的心事。这就是我,一个在特殊环境之下生长起来的缺乏安全感的女孩的生活方式。
想到这些,我苦笑着,笑出了声。
阳光穿过厚重的云层,突然从云朵的间隙之中洒了下来,落在我的身上,看上去明亮而温暖。几只麻雀似乎被跌落的阳光惊吓了一般,从树枝上“扑棱棱”飞起,冲向了天空。
缕缕阳光洒在了青绿色的铜像上面,金色的阳光给了他一抹轻盈的暖意。让我有一种很想拥抱的冲动。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从他身上得到那份温暖。
我起身,不由自主去拥抱他。
突然一个低沉的很有磁性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小荷。”我微微一惊,难道塑像开口说话了?诧异间发现一个人影已经走到了我的身旁,原来是钟雨泽。
“你怎么在这里?”我有几分吃惊,忙收回自己已经伸出的双臂。
“我找一个同学问件事情,碰巧路过看到你。”他回答。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很专注,很小心地问:“你,还好吗?我听说你爷爷去世了。”
他的语气那么真诚,那么小心翼翼,就好像正用双手捧着一个一碰即破的肥皂泡一样。
我的心一下子觉得好温暖。这久违了的,好难寻觅的温暖。
“我……”,我的声音颤抖着说不下去了,几天来的痛苦潮水一样涌了出来,爷爷的辞世,和父亲母亲尴尬的相处,灵魂的寂寞,突然像电影镜头似的在我眼前一一闪过。
我费力在他面前砌起的高墙在这种真诚的关心下突然溃塌了,努力冰冻住的眼泪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假装的坚强再也无以为继,柔弱的本性一下子暴露无遗。
看着我无助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低语道:“噢,小荷!我来帮你!”他的声音痛苦不安,似乎被我感染了一样。似乎为我承受的苦难而备受折磨。
他紧锁眉头,愁容满面,在他眼中我看出了自己有多么地憔悴。
他那么一个阳光男孩,居然被我传染得不轻。
他自然地伸出双臂,轻轻地将我揽在怀里。我无力也不想再去拒绝他的好意,顺从地将自己掩埋在他温暖而又坚实的怀抱里。
“想哭就哭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我的泪决堤而出。
此时此地,这个坚实的怀抱,就是我的一个小小的世界。一个可以躲避风雨,暂求一时宽慰的港湾。
此时此刻,我真得好需要这个拥抱。足够让我从中汲取力量,度过难关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