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携手同游

逛起来，风羲和一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跟着她。

    风羲和身后的一众侍卫，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半天后看着王爷手上大大小小的包裹，才反应过来，那可是他们家王爷，可是，现在正在给小王妃当小斯，这太不可思议了。

    慕影想去接过风羲和两手里的东西，但看王爷好像乐在其中，怕扰了王爷的兴致，回去被收拾，只好悄悄跟着。

    凤辰和凤夜对视一眼，格外同情的看着风羲和，很明显在主子眼里，王爷的地位还不如那市集的小摊，对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从头到尾她都没看过羲王一眼。决定还是默默的装死，反正有羲王帮主子拎东西。

    风羲和跟着凤长安穿行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糯米圆子，他竟有一丝莫明的熟悉感。

    他回神才发现她已经走远了，在前面一家饭馆前等他。他快步走了上去，她太像件易碎的瓷器，放在这闹市让他感觉很不安全。

    他走过去才发现，她是想去这饭馆吃饭，看着眼前的饭馆，人头攒动，没地方落座，不觉皱眉，他不认为她会去这种地方吃饭，但很快就见她过去排在队尾。

    风羲和不解的看着站在人群中的凤长安，阳光照在她身上，脸上微微泛着亮光，好似随时会羽化飞天而去，就如同，他这十几年里不断重复的梦境，熟悉却触不可及。他摇摇头，试图甩出脑海里千奇百怪的想法。

    凤长安看着站在几步之外的风羲和，记得，以前他也是如此，不管何时他都在自己身后几步的位置，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只要转身就能看到他。世界这么大，她竟能再次遇见另一个他。

    “小姐，有位置了，里面请。”，轮到她，小二出来招呼凤长安。

    “好！”，凤长安一瞬间又觉得很难过，感觉连这秋天的阳光都变冷了，她径自走了进去。

    风羲和回神后，顿时觉得烦躁，他反感这种思维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见凤长安走进去，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也抬脚跟了进去，坐在她对面。

    风羲和坐下后，见凤长安的眼神，又变回昨天那样，眼里布满了哀伤。他不明白，她小小年纪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露出这样受伤的神情。也不明白，为何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时而激动，时而迷茫，时而哀伤，仿佛自己伤她至深？记忆里，除了这次相遇，他总共也就见过她三次，最后一次是她五岁生辰，之后就未曾见过面。

    风羲和看到那眼神，眉头不觉皱了一下，心里微微刺痛，那种感觉他无法形容，像是心脏被人捏在手里，闷疼闷疼，在见到她之前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他讨厌这种感觉，愿意付出一切，只求他的心不这么难受。

    “两位客客官官，想要吃点什么？”，小二来上茶，一时很紧张，他们这样的小店，很少有这样气宇轩昂和美如仙童的客人。

    “两碗小面，一碗不加辣和蒜、只加青菜多汤，一碗中辣、不加大蒜、不加香菜、不加花生、加牛肉少汤，记得一定不能加花生。”，凤长安收了心神说。

    “好嘞！请稍等！”。

    风羲和惊讶于她提出的这一长串要求，没想到她对自己的习惯了解的如此细微，除了王府的人，并无外人知道，他竟有种和她相知多年的感觉。

    “你过的好吗？”，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凤长安内心仿佛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千言万语出口却成了一句“你过的好吗？”。

    “每年除了边境的战争外，并无事它事。”，风羲和微愣随即回答。他没想到她会这般问他，他除了带兵出征，其他事都没太深的印象。

    “这几年，你去哪了？”，风羲和不明白，她的眼里为何会流露出那样的悲伤？让他看着很不舒服。

    “周游各国。”，她不会告诉他，很多次他在战场上的时候，她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怕他出事，一直守在那里。

    两人又陷入沉默，凤长安仿佛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风羲和有很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客官，您的面！”，小二很快上了面。

    风羲和看着桌上的面，没想到她会带来这种地方吃饭，面的卖相不错，他看着她的动作，动作缓慢优雅，一下一下搅动着碗里的面，竟让他觉得这碗面应该也很好吃，不觉也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牛肉入口绵软，面条软硬适中，汤头味道偏重，却也很是好吃，以前他道不曾吃到过这个味道。

    凤长安看着风羲和拿着筷子的样子，思绪又回到过去......

    那年他们去重庆玩，她听说重庆小面很好吃，非要拉他吃路边摊，结果她吃了之后就患了急性肠胃炎，从此他就不准她吃路边摊，但她又喜欢那个味道，他为此特地学会了做重庆小面，虽然只是一碗面，但要准备十几种作料，但他从来不嫌烦。

    “长安！长安！”，风羲和看她又走神了，出声叫她。他发现她很容易走神，那精致的小脸上，一双小鹿一样的大眼睛里流露楚傻笑，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这世上对着自己，还能走神的如此彻底的，怕是独她一人了。

    “怎么了？”，凤长安随口问。

    “再不吃，面就不能吃了。”，风羲和看她虽然人是反应过来了，思绪还没收回来了，就提醒道。

    “哦！”，凤长安说完，低头继续吃面，一下一下慢慢的吃。

    午饭之后，二人又继续穿梭在市集的小摊间，准确的说是凤长安在逛，风羲和跟在她身后给她拎东西。

    凤长安看到一个卖荷花的姑娘，那姑娘长了的和她差不多高，怯生生的样子，让她驻足的原因是她的怀里那粉色和白色的莲花中，有一朵翠绿的青莲，那莹莹的一点翠，竟将所有的色彩都比了下去。

    风长安抽出那朵含苞待放的青莲，正要问多少钱一支，风羲和站到了她身后，那姑娘就说：“这位公子，给您女儿买些荷花吧？她长的这么好看，只有荷花配的上她的美。”

    风羲和：“……”，一下子脸黑过包公。

    “噗…….”，凤长安听到这话，一下子就笑了，然后转身盯着风羲和，看他会如何说。

    记得，以前她和他一起出去，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再看此刻的风羲和，看他木讷恼怒的样子，竟然觉得很有趣。

    风羲和看凤长安笑的花枝乱颤，脸色更加不好，眼睛一扫，竟看到使劲憋笑的暗卫，一怒之下，将包裹丢给暗卫，拉起凤长安就走，留下卖花的小姑娘一脸茫然。

    “等等，还没付钱呢？”，凤长安紧握着手里的青莲。

    “我走不动了！”，风羲和一声不吭，径直往前走，他的步子迈的又大，她都被拖着走。听了她的话，他才停下来。

    “其实，你没那么老！”，凤长安微微一笑说。

    听了凤长安的话，风羲和转身低头看她，那本就精致好看的小脸，在青莲的衬托下更是娇艳，像极了她手里的那朵含苞待放的青莲。如今，他已过了而立之年，而她还未及笄，还未绽放，他心里竟有些在意。

    “我说的是真的，男人而立一支花嘛！”，凤长安又补了一句，经过刚刚的事情，她竟然不再尴尬和无措，两日来的不安，竟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位可有兴趣卜一卦？”，一个两鬓花白，留着长长胡须的算命相士，打断了两人的尴尬。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他已经将箭筒拿了出来，随意的摇了摇就凑到凤长安面前。

    “我不算命！”，她虽知很多事情皆有天命，但她不喜算命。

    凤长安绕过他继续往前走，那相士却极块的闪身再次站在凤长安面前。凤长安向左闪，那相士也往左，她向右，相士也往右…….

    “这位先生，我不想卜卦。”，凤长安站定说。

    那相士对凤长安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将签筒凑到凤长安面前。

    如此反复几次，风羲和正打算出手打断他们的对峙，凤长安已经从签筒中抽了一支竹签出来。

    那相士接过那只竹签，看了眼风羲和，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说：“这签可真难得。”。

    “这签何解？”，风羲和看那相士看自己和糯米圆子的眼神，反而有了兴致。

    那相士轻叹一声，道：“这支签是一支姻缘签，是支上上签，却也是支下下签。”。

    听此一说，凤长安也来了兴致，问道：“这是何意？”。

    “佛前青莲染红尘，千年轮回修此生。”，那相士看了眼凤长安，又看了眼风羲和说。

    “呵……”，凤长安听到相士的话，竟然笑出了声。

    “那这下下签呢？”，凤长安打趣的问道。

    “此去缘来千年后，勿使缘去空枉然。”，相士叹息一声回道。

    “哦？”，风羲和也很意外，竟然有这样的签文。

    那相士见凤长安和风羲和均是一副玩味的表情，接着说道：“姑娘你可别不信，你这眼相名为凤鸣，乃光宗耀祖，显赫门庭之相；而这位公子目相为龙目，得龙目者，定誉满天下，甚至可为帝称王。”。

    “这……”，凤长安一时愣住。

    风怀安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凤长安，不是他信这相士的话，而是这她的眼睛确实让人一眼难忘，若不然，他昨日怎会一眼就认出她。

    “龙目、凤鸣百年难遇，而你们面相却相生相克，姻缘之路多坎坷啊。”，相士叹息一声。

    “我命由己，不由天！”，凤长安随口道，然后转身而去。

    相士一愣，看了风羲和，随即笑道：“罢了，你们不信我老头的话就罢了，不过，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风羲和：“……”。

    那相士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淡淡叹道：“万事成败一念间，莫使缘去转头空。”。

    风羲和几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凤长安，低头竟见她手里还捏着那支竹签，手却因她太过用力隐隐泛白。风羲和疑惑的看着凤长安，她，在紧张？想起刚刚她瞬间迸发的气势，那句“我命由己，不由天！”，让他很是震惊，没想到此时她却如此紧张。

    她在紧张什么？他们的姻缘？

    风羲和再抬头时，凤长安已经进了一个书斋，门匾上写着：抱月书斋。他抬脚走了进去。

    入门，掌柜迎了上来，就对风羲和介绍道：“公子是来买书吗？对游记有没有兴趣啊？本店最新上市的一本很火的游记，青龙国人手一本，公子要不要看看？”。

    书架上摆着一溜的书，书名《我是你的眼·雀语》，题字是行草，那字写的很是随性，如同流动的水，漂泊的云，笔画行云流水，无拘无束，却自有她的风骨，还真如它的作者子不语这个人。

    看着上面的行草，风羲和微愣，他又何时见过子不语这个人呢？竟会如此想？说起来，子不语的游记还是他从半夏那边看到的，有次他让半夏研磨，半夏研着研着竟然哭了，他问是何故？半夏竟然说是看到一本游记，想着上面的故事就觉得难过。

    之后，自是半夏很急切的那了那本书给他看，那本书叫《我是你的眼·玄音》，他看了全书，却也不曾想到，同是游历一个地方，子不语竟然能写出那样的词句来。因着他说了句，写的不错，后来半夏每逢子不语出新书，她很是激动的拿来与他“分享”，言之曰：其他人都是俗人，只有王爷您懂。

    如此，他也随之看完了《我是你的眼·玄音》、《我是你的眼·虎啸》，如今又出了雀语，看来她是游完朱雀国了。他竟有些期待，这次她会写些什么？

    掌柜看风羲和看得神情，知道他定然此前看过，于是更加热情的说，这书名还是书写者亲自提的呢，并且还是“竹林四公子”之一的柳吟风写的序。

    凤长安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见风羲和拿着那本雀语等她，她没想到他会看此书。

    “殿下，竟也爱看这游记？”，凤长安随口问道。

    “比较有趣。”，风羲和回道，子不语的书，如果忽略掉她浓烈的情感的话，好像只能用“有趣”这个词形容。

    “没有要买的书？”，看她两空空出来，风羲和又问，

    “没有，随便看看。”，她又不是来买书的，是看看生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