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枫手里的账单,一把抓过来放在兜里,笑盈盈地问道:“咦,今天只带了一个饭盒啊,你已经吃过了吗?”
刘川枫点点头:“妈,这个医疗费……”
“你不用管,妈妈有办法,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上学吧。吃完饭我把饭盒洗了,你晚上再带回去。”
刘川枫低着头往外走,王娟不放心地在后面喊:“别老是耷拉个脑袋,骑车路上当心点啊。”
“嗯,好!”
刘川枫抬起头,昂首挺胸地走出医院。
……
“海哥,我想预支点工钱。”刘川枫站在医院门口打电话。
“啊?什么钱……”电话那头的海公公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
“我预支几个月的工钱。”
“你小子这两天干嘛去了?怎么还不来上班?要支多少?”
“……五千块。”
“多少?五千?我靠,你踏马又惹什么麻烦了?”
“没有,我妈她……她住院了……”
“奥……我知道了!”海公公说完把电话挂了,刘川枫站在那里愣了半天。
犹豫了一会儿,想打胖姐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又放弃了。
胖姐是个非常节俭的人,连几十块钱的面膜都舍不得买,平常就拿几根老黄瓜切成片敷敷面,要想让她一下拿出几千块钱来……算了,还是别为难人了。
整个下午刘川枫都是心不在焉,人坐在课堂里,魂儿已经不在了,脑子里净想着怎么去筹钱了。
放学后,刘川枫回家准备好晚饭,心情沉重地来到医院。推开病房门,发现母亲已经躺在病床上睡了,刘川枫小心翼翼地把饭盒放在床边,看着母亲苍白消瘦的脸,泪水夺眶而出。
怕被病房里的其他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刘川枫低着头走出房间。迎面正好碰到白天给他单子的那个小护士,刘川枫拦住她:“你好,我是王娟的家属,我想问一下,我们的医疗费能不能……能不能晚两天交,我一定会把钱补上,请不要耽误我妈妈治病。”
小护士奇怪地看着他:“王娟的家属?她的费用今天都已经交上了啊!”
“什么?谁给交的?”
护士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系统里显示已经付款了,要不你去付费处问问?”
这时周姐从远处走来,“咦,小枫来了啊!”
刘川枫急忙迎上去问道:“周阿姨,那位护士小姐说我妈的住院费用已经结过了?”
“对啊,下午来了个人,把钱全部付了,还往卡里充了5000块备用。”
“知道是谁吗?他长什么样子?”
周姐歪着头回忆道:“是个三十几岁的小青年,头发长长的,脸白白净净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时髦的小西装……”
刘川枫心里已经明白是谁了。
海公公。
回到房间,看到母亲已经醒了,刘川枫忙把饭菜拿出来,“妈,趁热吃。”
王娟看了看他,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是不是等了很久啦?”
“没有,刚来不久……妈,下午海哥是不是来过?”
“嗯,宫海说你给他打电话要一大笔钱,他不放心把那么多钱交给你,就自己带着钱来医院了,看到我之后才知道你没撒谎。”
王娟心平气和地说着,把一小口米饭送到嘴里慢慢咀嚼。
儿子一开口就问人借了这么大一笔钱,她没有责怪,也没有夸赞,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悸痛着。
“小枫,宫海这边的帐你都记好,包括这个人情,我们都要还。”
刘川枫点点头,心疼地看着母亲。
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是王娟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被病痛折磨的她面色苍白,神情憔悴。即便如此,从她的容貌中仍能依稀看出当年的芳华。
整个化验的疗程总共要持续十几天,海公公的那笔钱帮了他们大忙,正好度过了整个疗程。
两周之后,王娟终于可以出院了。
这一天是周末,刘川枫一大早就来到医院,喜气洋洋地接母亲回家。王娟已经脱掉了病号服,换了一身便装,整个人看着清爽了很多。
“妈,医生到底怎么说啊?化验结果出来了吗?”刘川枫一边帮母亲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嗯,出来了,没什么大毛病,回家吃点药慢慢调理就好了。”王娟把鬓角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笑盈盈地看着儿子整理床铺。
“哇,真是虚惊一场,可吓坏我了!”刘川枫如释重负地说道。
“呵呵,这几天可辛苦你了,每天要上课,还要抽空来照顾我。妈妈给你拖后腿了!”
刘川枫笑嘻嘻地不说话。
这时周姐进来了,“咦,小王这么快就出院啦?”
“嗯,这些天麻烦周姐啦。”
“哪里话!回家记得好好休息啊,别整天那么劳累了,钱是挣不完的,身体才是一切啊!你看你这大儿子,多懂事啊!小枫啊,回家记得好好照顾妈妈,让她少干点活儿,知道吗?”
“嗯,懂了,谢谢周阿姨。”
刘川枫背着母亲的行李,两人走到医院门口,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一进入家门,王娟长舒了一口气,“还是自己家好!”
“妈,你先歇着,我准备午饭,咱们今天中午四菜一汤!这两天我新学了一个菜,叫做‘枫少松子鱼’,等会您给品评一下!”
“好,好。”王娟笑意盈盈地看着刘川枫在家里忙来忙去,手指轻轻地在桌椅、茶几、衣柜上滑过,依依不舍地打量着四周,眼睛慢慢地湿润了。
十几天不见,这个家变得有种陌生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