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怕冬天的水太凉,不叫他洗,总是偷偷在夜里洗衣服的婉儿没有了。
那个宁肯自己饿着,也要把不多的野菜粗米饭留给他吃的婉儿没有了。
那个守着昏迷的自己几天几夜,困得要死,也不肯合眼的婉儿没有了。
婉儿,你怎么可以扔下你的叶晨哥哥就这么走了。
婉儿,叶晨哥哥受了千年的幡火祭炼,才求得一线生机,带着残破鬼体,回到家里,你却就这么走了。
婉儿,你可知叶晨哥哥心心念念,最为牵挂的就是你。
婉儿,你可知道,父母失踪,叶晨哥哥所有的一切都是你。
没有了你,叶晨哥哥这只万战余生的幡鬼靠什么活下去。
没有了你,所有的欢笑成空。
没有了你,叶晨哥哥到哪里找那个一模一样的婉儿,娶她为妻。
你能不能告诉叶晨哥哥,
哪怕是一句话就好,
婉儿,我亲亲爱爱的婉儿,你在哪里?
婉儿,你在哪里?
告诉叶晨哥哥,好不好?
……
可是现在,婉儿就这么冷冰冰的躺在他的身边。
无声无语,连给她带来温暖的五脏六腑都被人残忍带走。
“内脏没了,魂魄呢?”
叶晨斩断伤心欲绝,按下滔天的悲伤,挥手擦干泪水,取出任三平的储物袋,将那一杆任三平祭炼的炼魂幡拿到了手上。
任三平已死,死无全尸,便连魂魄也被自己灵台里的不明之物收取,这炼魂幡此时已经无主,只需要滴血上去,就可以重新认主。
“你要祭炼炼魂幡?”一边的司马妃急忙问道,提醒叶晨,炼魂幡乃是邪门法宝,正道之人是不应该祭炼的,有伤天和。
叶晨目中透出一股血红之色,木然的盯着虚空,话语中尽是森然寒意:“我混元宗的宗旨便是有教无类,器无正邪,人有好坏,只要坚持本心,祭炼邪门法宝又有什么关系?”
司马妃想到混元宗诸峰的分布,正邪都有,终于不再作声,沉默看着叶晨施法祭炼。
炼魂幡的幡杆与幡面虽然祭炼成了一体,可是其承接主要禁制的地方,却是幡杆与幡面交界处的那寸许之地,只有滴血到这里,才可以成功祭炼炼魂幡。
叶晨用魂力小心包裹着炼魂幡,令其虚空悬浮,鬼爪浮现而出,一指划过左手食指指尖,渐渐凝聚出一滴嫣红的心血,屈指一弹,那滴心血稳稳地落在了炼魂幡禁制所在。
魂幡周身乌光大放,随后嗡鸣一声,开始滴溜溜的围绕着叶晨盘绕起来。
如此这般,代表着叶晨已经将炼魂幡祭炼完成,可以驱使由心,心念所致,幡鬼必达。
叶晨一指点出,魂幡顿时鬼声凄厉,黑气弥漫在叶晨四周,将叶晨全然包裹在了里面。
魂力凝聚成刀,切割下林婉儿部分发丝,叶晨摄取过来,双手对着一搓,纷纷扬扬,发丝成粉。
意念指使,无数幡鬼涌动而来,每只鬼取过一点发丝成粉,破空而去。
须臾,叶晨周围恢复清明。
叶晨张口成法,意念传达到每一只幡鬼心中:“天上地下,方圆百里,寻找林婉儿魂魄所在,带来归家。”
叶晨静默打坐,炼魂幡滴溜溜的在他身周飞转。
他通过炼魂幡细细的感受着每一只幡鬼的生死,直到一个时辰过去,叶晨的面色已是青紫,暗沉如铁。
司马妃知道,叶晨如此表情,说明林婉儿的魂魄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被人用灵火烧灼毁灭,还必须是金丹的丹火之上才可,否则必然会留下魂魄残片和气息。
一种是被人利用炼魂幡之类的收摄法器收取,直接破空而去,此刻寻找已经毫无意义。
“回归。”叶晨意念发出。
众多幡鬼纷纷呼啸而回,没有发现林婉儿魂魄的丝毫气息。
叶晨怀抱林婉儿尸身,平静的嘶哑说道:“带我回土地庙。”
司马妃清楚,叶晨此时就像是极度压抑着的火山,此刻的平静,却是最危险的时候。
到了土地庙,叶晨卷摄着裴云志的石像,来到一处空旷地界,掘出一个深坑,将石像竖直方向放进去,覆土盖好。
这也是历任土地石像的必须处理方式,寓意取之于山,归之于山,不取不舍,与天地为善。
司马妃已经取过一块坚硬的山石,按照叶晨的样貌,碧血月金轮上下翻飞,不到片刻,一座惟妙惟肖的石像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叶晨屈指一弹,一滴逼出来的鲜血就滴在了石像眉心之处,鲜血慢慢渗入进去。
修士还活着兼任土地,只需要这般就可以,再有宗门炼制的任命法印,虽会有疏漏,却可以基本监察境内。
说到底,如裴云志,是以神体系与天地灵力,监察管辖之地。
而叶晨是通过法印来监察,虽然稍有不足,却也可以监察重点,完成职责。
叶晨取出镖局护送的数百两黄金,抬眼看了一下默默在一旁的司马妃,求助般的说道:“帮婉儿塑一个金身吧!外面再包覆石皮,石皮要厚硬一些。”
司马妃默默点头,用魂力包裹林婉儿全身,悬在空中,丹火喷出,将融化的金液均匀包覆在婉儿全身,因着魂力的保护,林婉儿的肉身并没有被高温的金液伤到,一直保持着生前的样貌,没有改变。
再取来山石,一样施法,只是转眼之间,林婉儿的石像就完整的摆放到了供桌右侧。
叶晨不知,司马妃是将金液石液按照炼器手法炼制,可以说此刻的林婉儿石像,已经是一件简易法器了,凡俗利器是无法轻易破开的。
叶晨在左,林婉儿在右,兄妹端坐土地庙中,坐看风起云涌,山川流转,千年之后,此处成为了圣地,人流不息,受万世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