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凝雪知道母亲不想看见陈原落难,搀扶着母亲,一边安慰道:“母亲,那陈原来莫家堡后,智计百出,做风帆车,做雪橇,还能打造精铁刀。哪一样,都非凡人所能做。只怕是陈原早已想好对付须卜角的办法,和父亲一起来对付那须卜角。”
莫夫人苦笑一声道:“雪儿,不必安慰我了。遭逢乱世,我们又能如何呢?走吧。”
说着话,母女两人去了别的碉楼。
陈原等人所行甚慢,好一阵子,才能见到他们的火把出现在莫家堡前面。
可一看到陈原,莫家部曲,各个气炸了肺一般。
怪不得这么慢,那陈原居然是跪着朝前挪动,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将他新打的刀高举。
一边跪爬,还一边哭道:“大首领啊,你绕了我们吧,我们就是铁匠啊。我们就会打铁,就会打兵器,什么都不会啊。”
这声音倒是嘹亮,所有的莫家部曲,各个感觉面目发烫,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生怕人知道自己是莫家堡之人。
这陈原虽在莫家堡不久,可也算半个莫家堡之人吧,这实在是太丢莫家的脸了。
想想刚才,莫坞主临危不惧,气度风采何等的英雄,无论须卜角如何挑衅,莫家始终不卑不亢。
这陈原呢,须卜角面还没见到,就先跪倒,还把那精铁刀举的那么高。可惜了,那么好的刀,你就是上前去砍,说不定还能赚回一条命呢?
谁能想到,这么聪明的陈原,居然是如此废物,如此懦弱,如此不堪一击。
所有部曲都看着下面,议论声悄悄四起。
“这陈原等人,哪有大汉官军的威仪?”
“还威仪,整个一群胆小鬼。”
“为何鲜卑人年年犯我边境,就是这样的官军守边。你看看,敌人还没见,就先跪倒,哎呀,丢死个人。”
“匈奴人再凶,还是大汉子民。见匈奴人都这样,你说他们见鲜卑会如何?”
“将头割掉,送给鲜卑人。”
“哈哈哈……”
韩泰一瞪眼,厉声道:“哪个敢胡言乱语,家法伺候。大敌当前,严密看好自己的位置。”
部曲再次严肃起来,不再议论,眼睛一起看向桥头。
莫家部曲心头沮丧,而野人谷来的匈奴人则是趾高气扬。
他们自己都不敢想,这些人居然跪爬着出了门洞,手里举着火把,举着刀,似乎那刀只是能说明他们是铁匠一般。
若有半点血性的士兵,绝不肯如此。看来,真是一群只顾着挣钱的铁匠。
看那狼狈样子,双手举起,走不是走,爬又不像爬。边郡的匈奴人,汉民,都不会如此。
不光腿受罪,那手也是受罪,一走一晃动,有时候,那火把跟刀简直就要碰到一起了。
哎呦,这刀怎么这么亮,即使火光下,也不该如此啊。
须卜角注意到那刀,虽是环首刀的形制样式,可环首刀绝无如此光泽,尤其是黑夜里的火光下,幽幽闪烁,寒光凛凛。
须卜角命人取一把刀看一下,有人跳下马,来到陈原面前。取过陈原手中之刀,端详一番,快步跑到须卜角马前道:“首领,好刀,好刀。”
须卜角接过刀,上下打量一番,将这刀放于左手,右手拿着自己的弯刀,叮当一声,火星四溅。
战马也往前踏两步,才停下来。众人举起火把,一起看过来。
须卜角将两手伸直,将两刀平放于火把下。左手所拿陈原之刀,没有丝毫变化,右手的弯刀,中间一个牙齿般大小的缺口。
众人皆是一惊,这刀竟坚硬至此吗?
须卜角瞪大眼睛又看了一遍,确认清楚,是弯刀去打,结果反是有了缺口。
他喊一声,众人散开,他将两手之刀交换,弯刀在左手,右手那陈原之刀,又是叮地一声,紧接着噗地一声闷响。
众人诧异,举起火把再次来看,只见须卜角右手之刀,依旧完好。左手的弯刀,已只有一半在,另一半已经被削进雪地里了。
须卜角翻身下马,连续要了两把把弯刀,又是重复试验,结果依旧。
陈原之刀,完好无损,他的弯刀,却断了一把又一把。
须卜角命人将剩下的三把刀都取过来,全部又做一次试验,结果,还是弯刀被削的七零八碎。
“去将那几人叫过来!”
须卜角下令,将跪在前面的陈原、李发、牛金、老古等人带过来。
陈原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喊道:“饶命啊,饶命啊,我就是个铁匠啊,我就是个铁匠啊。”
一边高喊,嘴里还带着哭腔,眼泪也止不住般往下流。
匈奴人看他吓的厉害,身子不住的发抖,不得不用两个人搀扶着。
他身后的李发,牛金,老古等人,虽不像陈原那样厉害,也是哭着喊着自己是铁匠,只会打兵器。
匈奴人看这四人的样子,都忍不住笑着冲陈原道:“别怕,我们首领不会害你的。”
陈原却依旧体如筛糠般,嘴里不停地絮叨:“饶命啊,饶命啊。”
惹着众匈奴人哈哈大笑,莫家堡墙上部曲都不忍心看陈原的丑态,实在丢尽颜面。
就连莫幽都叹口气道:“哎,哪想到,陈原居然如此怂包。”
韩泰却是一笑道:“莫坞主,莫着急,你静静看吧,这须卜角要吃大亏。”
“真的?”莫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陈原那副样子,他都恨不得一脚将其踹进旁边的河里,直接冻死算了。
韩泰道:“兵不厌诈,若非如此,焉能减少须卜角防备之心。若无好刀,又怎么勾起须卜角觊觎之心。”
“你是说,陈原是想做出样子,勾引须卜角。让须卜角命他打造这兵器。然后,趁其不备……”
莫幽没有说下去,脸上已经浮现笑容,重新站好,手拈须髯,静静的朝下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