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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大夫、阳文君……”熊荆有些疑惑,阳文君他知道,此人与父王同辈,曾假手秦国与父亲争夺王位,父王即位后他便沉寂封地二十多年,足不出户,最近才出来活动。他的立场是亲秦,这样的人三闾大夫怎会带他来求见自己?
“既是屈大夫求见,老夫告退。”鶡冠子很想留下,但以礼他不得不告退。
“老师……”熊荆正要让他留下,忽然看到长姜猛眨眼睛,只得改口道:“……请先行休息。”等他出寝,才喝问长姜:“到底何事?!”
“大王,秦使熊启来了。”长姜附在熊荆耳边,用只有熊荆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啊!秦……”刚才正朝上倨傲无比、不屑楚国的秦使熊启居然又来了。“他来、他为何来?”
“大王召见便知。请大王屏退左右,尤需屏退赵人。”长姜不长胡子的脸上满是警惕,他非常庆幸那个叫葛的赵仆不再服侍大王。
“诺。”熊荆还在想熊启为何来见,胡乱答应一声便让长姜屏退左右。
“大王召。屈大夫请,阳文君请,秦使请。”屏退左右的长姜没有派傧者迎客,而是亲自出寝引人入朝。熊启一身奴仆装饰,被他一声‘秦使’叫的长叹不已。等入了燕朝,又见瘦小的熊荆端坐于席案,他再也仍不住激动,趋步大拜道:“庶兄熊启拜见王弟!”
“这!”熊荆大惊,他搞不清楚刚才倨傲无比的秦使怎么就变成了庶兄,他最多想到表面强硬的秦使此来大概是互通款曲,以使两国早日休战。
“大王,”屈遂示意,“子启乃我楚人,留秦乃不得已,适才大殿之言也是不得已。”
“兄长请起。”屈遂一说熊荆便了然了,离席的他带着些许兴奋把熊启扶了起来。
“王弟!”熊启细看熊荆,越看越觉得他像弟弟昌文君。血脉,这才是不可割断的血脉!
“荆弟为楚王,此天佑楚国也。”熊启又拜,他拜的不是熊荆,而是东方,那是东皇太一所在。他拜,屈遂和阳文君也拜,熊荆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
拜毕坐定,阳文君方道:“子启使楚,既然为两国休兵,亦为祭拜先王。伐楚之战,乃秦相邦吕不韦所为。吕不韦与赵国乃二五耦,知秦王欲将亲赵之臣剪除,另以楚臣代之,遂用索质为名伐楚,好打压楚臣。而今子启已扳倒吕不韦,朝政尽为楚臣所掌……”
秦国是天下的中心,秦宫内部不见刀兵的争斗影射到天下,就是尸山血海的战争。这个道理熊荆懂,清末民国不正是这样吗。
英国为围堵俄国南下,西欧扶持了德国、近东扶持了奥斯曼,远东则是满清和日本竞争。甲午之后日本胜出,开始正式扶持日本,日俄战争日本胜利,才是日英分治东亚,排斥诸强。
而后一战结束英国衰弱,国内又工党兴起,不得不在美国的压力下解除日英同盟,转而签订九国公约,逐渐退出远东。与此同时苏联兵败华沙,列宁转而进攻帝国主义的薄弱地区,扶持土耳其、扶持波共、扶持南洋印共、扶持孙汶和……
弱国永远只能被动接受霸主政治的转变,在微小的夹缝中求生求存。努力并不太重要,关键是把握住风向。此时风向变了,伐楚的秦国准备灭赵,或者说,伐楚战争只是灭赵政策的一个小小波折,可就是这个小小的波折,也让楚国拼尽了老命,压上了全部赌本。
不等阳文君说完,熊荆便是一背冷汗、手脚冰凉——他赌上自己小命的伟大战役,只不过是秦国这架庞大战争机器上的一个小小故障。现在操作员过来了,告诉惊魂未定的他:故障已经排除,你安全了。
无力!全身无力,随之而来是心灰意冷。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第三十三世、四十三位楚王,他必须继承先祖的遗志,延续楚国的社稷。
“大王?”屈遂看出了一些不对,因而问道。
“我、我无事。”熊荆再次打量熊启:“请问兄长,秦王已决心灭赵?”
“正是。秦王少时与赵姬质于邯郸,素恨赵人。不如此,即便有姑母之助,我等也无法以嫪毐为引,离间他与赵姬。”大概是当初胜得惊险,兄弟初见又太过激动,熊启自己也未察觉自己说起了前事,好在他要说的并非前事。“为楚国计,楚国当与秦和。而以姑母之意,请王弟嫁蔳公主于秦,待生出嫡子日后即位,秦楚便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