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圆形的视界下,挂有旌旗的那艘秦师楼船已经微微倾斜,水面上敞露出一个破洞。他要说楼船已毁时,舟影猛然进入视界,这是楚舟的第二次撞击。这一击之后,楼船船舷不再是破洞,整面船舷都被楚舟撞破。
“沉了,真要沉了。”魏增不舍中将陆离镜还给阳文君,眼睛指着江面上吃惊的道。
“咳咳……”秦使姚贾咳嗽一声,“荆人侥幸而已,我秦师有楼船十六艘,荆人撞的完吗?”
“是,是。”相邦子季陪笑道:“秦师有十六艘楼船,楚师未见楼船,此战当时秦师胜。”
“既是秦师胜,为何全为荆人喝彩?”四周都是魏人的欢呼喝彩声,更有一些性情激烈的人大喊痛骂‘杀的好,杀的好。’
姚贾是魏人,清楚魏人对秦人的仇恨,可他身为秦使,自然不想听到这种喊声,这有损大秦的威严。此战,大秦正为立威而来,大王想告诉天下:为大秦非只有陆师天下无敌,便是水师,也是天下无敌的。
“此乃对我大秦不敬,日后回到咸阳,我必向寡君奏明。寡君对大王深信不疑,亦欲交好魏国,然若得知今日魏人全为荆人喝彩……”姚贾盯着魏增,开始恐吓。
“这……”魏增自己就想为楚人喝彩,因为顾及姚贾,不得不忍住了,现在姚贾问罪,他心里一边大骂一边看向相邦。
“臣请魏师为秦师喝彩,秦使以为如何?”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即便是三晋,也还不敢堵民之口、因言罪众。子季只能建议魏师帮秦师喝彩,算是给秦人的面子。
“哼!我大秦……”姚贾只开了个头,旁侧的魏人又爆发出一阵喝彩。
“秦人沉了!秦人沉了!”挂有旌旗的那艘楼船饱受四次撞击,底部一漏水,高大的船身当即倾覆,船楼整个拍在水面上,击起一大片水花。可这样也没有延缓它的生命,整艘楼船很快就恻沉下去,看得岸边的魏人一阵雀跃。
主将所在的楼船沉了,没有健全指挥制度的秦师顿时无序而战,大翼上的钩镰手本能的想勾住楚舟进行接舷战,可惜的是,楚舟灵活的好像一条泥鳅,怎么勾也勾不着,即便偶然勾住,那铜做的钩镰也会被楚人一刀斩断。
沟面宽阔,二十艘楚舟仿佛鲨鱼撕咬猎物,连接不断地撞击秦舟,秦舟除了放箭再无别的攻击之法。中一箭未必能射死一人,可每撞一次秦舟都是舟毁人亡。楚舟不断往前,身后那些没有撞角的大翼紧跟而上,即便落水的秦卒没有溺亡,也会被后面楚舟上的楚卒捅死。
十里沟面一片狼藉,楚舟上的甲士每捅出一矛,水面上都会传来秦人一声凄厉的惨叫;而秦人每一次惨叫,岸边的魏人都会高声的喝彩。他们已经疯狂了,疯狂到即便有会水的秦人游上沟岸,也会被他们赶下水去,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这些落水狗被楚人一矛捅死。
秦师舟楫眼见不敌,只能后撤,可逆水行舟他们比不过楚舟大翼,特别是那些笨重的楼船,逆水而行根本就走不快。楚舟冲来,一撞,船身当即破裂沉没。鼓声、呐喊声、惨叫声、喝彩上,战斗已经沦为杀人表演,十里沟面不是半沉不沉的秦舟,就是被楚人捅死的秦师士卒。
沟水已被秦卒的血染红,姚贾的眼睛也红了。他身在岸上,不会被大翼上的楚人长矛捅死,可他担心秦王会因此迁怒于他,毕竟秦师就在他眼前覆灭。
“臣请大王发兵救援秦师。”姚贾走到魏增身前,深深一揖。
“秦使这是为何?”阳文君斥道。“你我两国昭告天下,各出百舟战于大梁,且秦师居上游。如今要败了,就要魏国出兵相助?”
“秦魏一体,秦人败了便是魏人败了,大王自当救秦。”姚贾不管阳文君,眼睛直盯着魏增。“大王救还是不救?”
“寡人……”几十万魏人眼睁睁看着,秦楚赌约天下皆知,这种情况下出兵定失民心。魏增面有苦涩,他不得不问向阳文君:“阳卿,可否请贵国舟师放秦人归去?”
“敬告大王,我国舟师只听命于寡君,臣无权纵敌北去。”阳文君揖道。“此战,楚亲两国早有约定,愿赌服输,大王何须相救?”
“寡人、寡人……”魏增神情更加苦逼,他今日不救秦人,他日秦王一怒,魏人可要伏尸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