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更以誉士女婿为荣。如今誉士分封于闾,地位更高,上门说媒的人那是踏烂门槛,可惜的是誉士多孙公族,大家都姓芈,怎能嫁娶。
“你等没看今日报纸?”鲁阳君抖出一张昨日的大楚新闻。“医尹昃离以为,据他四十多年研究证明,同姓三代之后嫁娶对生殖无妨。故他昨日已上书谏请大王废除同姓不婚之禁,只要证明同姓是在三代之外,皆可嫁娶。”
大楚新闻头条头版,刊着那位可开膛破肚、取血续命,被士卒称为神医的昃离的《谏同姓不婚书》。对贵族而言,婚姻即政治。这份谏书一旦被大王准允,产生的余波将无穷无尽。总而言之,同姓可婚对王族是不利的,对公族是有利的,因为公族间一旦密切联姻,势必会形成更大的政治集团,以对抗郢都的王权。
封君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大王心意已决,自己无钱、无兵、无地,只能随波逐流,任大王安排。有女儿的人家或许还能嫁个好女婿,靠着女婿或者亲家支撑衰弱已到极点的家业,没女儿的人家那就真的只能去江东开荒了,哪怕是建私卒,也要有地才行。
五月的太阳已经狠毒辣,纪陵君出了鲁阳君府还有些浑浑噩噩,他真不明白自己这些人怎么就被大王抛弃了。忠心难道不重要吗?老公族有自己忠心吗?大王为何要赦免老公族,趁此机会把他们全部关起来,然后派自己这些忠心之人接管那些县邑不好吗?
想着想着,他越发觉得大王此策大误。到了城东南的府邸门口,他又买让御手调转车头转向王宫,他要面见大王。马车虽是四轮,可拉车的确是两头牛。这牛不知怎么回事,御手怎么鞭策就是拐不过这个弯。马车进进退退间纪陵君几乎要被摇晕了,他只好让御手前行回府——牛既然不然他去,他强要去进谏恐怕不吉利。
“夫人且看,”纪陵君府上,穿花履的媒人宝贝式的打开一张写满名字的楚纸,笑对纪夫人道:“这些便是未加冠的誉士贵人。”
“未加冠?”纪夫人本是妾,正妻死后生了个儿子,扶正成了正妻。楚纸上第一个名字便是逯杲,除了家世,纸上还写着他莒城之战、穆陵之战智取齐人之功,年纪只有十七岁。
“夫人有所不知,我楚国民户数十万,誉士仅万七千人。万七千人中,已婚未婚者各半,未婚誉士中,有婚聘者又是逾半,余下仅三四千人。这三四千人加冠者不过十之五六,余者皆未加冠。女公子若要嫁与誉士,当选未加冠者为妥。”
媒人含着笑,贵人再尊贵,也要靠她这种人婚聘嫁娶。她一到纪陵君府就知道这户人家离落魄已经不远,好在家中那位女公子虽不是花容月貌,但身长几近七尺,这已经算是美人了。若不是非要做正妻、非要嫁与楚人,以这种身长做诸国大王的嫔妃也无不可。
“那便此人吧。”没有选排在第一的逯杲,这是小氏,纪夫人选了第二名的屈过。
“然也。”媒人心里已猜到纪夫人会选屈公子而非逯公子,小户人家就知道看名声,殊不知屈氏听说已经封到江东去了,自己家的女儿一心想要嫁给越地的越人。
“夫人,君上已回府。”仆人立在堂外禀告,一会就听见纪陵君的声音,他正在喊女儿。
“匹双、匹双……”纪陵君的声音在堂室里回荡,纪夫人只好让仆人送走媒人,又赠了她几颗小一些的宝珠,这才急忙应声道:“君上、君上,匹双在苑囿。”
纪府亦如王宫,东堂室西苑囿,只是这个苑囿很小。纪陵君喊女儿的时候,他的宝贝女儿,纪府的女公子纪匹双额头正冒着汗,她正对着一个根管子使经吹气。肺里的空气顺着管子吹入一个倒扣于水中的玻璃瓶中,瓶壁上是密集的刻线。
“公子,加疾也!公子,加疾也……”几个奴仆有的抱鸡,有的抱犬,还有的竟然抱了条小蟒蛇,全在给她打气。见玻璃瓶里的水位下降到十三升的位置,奴仆们喊得更急:“加疾!加疾!加疾……”
这时候纪匹双早就涨红了脸,她小小的肺里只有这么多气,水位只能下降到十三升的位置,再吹肺里已经没气了。可她仍是不甘,哪怕肺里没气也不愿认输。
“匹双……”纪陵君的声音终于传到了苑囿,纪匹双大眼睛一睁,赶忙将管子吐出,又指着测肺气量的瓶槽低语道:“速藏之、速藏之。”吩咐间,她急忙擦汗,灵气十足的脸庞立刻换成贵女们常有的娴熟端庄,这才走着小碎步荡着腰间的配饰,迎向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