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子”的身体,眉头轻皱,目光落到了烤肉上。桃宫秀枝连忙丢掉了牡蛎,夹了烤肉蘸了酱汁试过了温度才送到了他嘴边。
中岛勘吉对这一切视而不见,这些陪酒侍女除了玩玩就是干这个的,随着客人的目光行动,必须尽心服侍,让客人得到至高的享受,否则对不上心意一巴掌打翻再换一个就完了。
他继续说道:“经济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政府控制力、财团势力也越来越膨胀,咱们这一行确实越来越难做了……新远会滂心前辈的事吉原君有耳闻吗?”
吉原直人摇了摇头,挥开了桃宫秀枝给他沾着嘴角的手巾,温和笑着答道:“我来关东不久,这边人面不熟,是出了什么事吗?”
“说起来让人感叹,当年滂心前辈也是在极道之中赫赫有名的,但大上个月在家中吞枪自尽了,临死前还杀了唯一的孙女儿。”
“这是为什么?”
“不适应这个时代了,业绩连年不佳,忍受不了后辈们嘲笑的目光和职位的失去,便……听说他的小孙女儿体弱多病,滂心前辈便带着她一起走了。”中岛勘吉双手合什,脸上有着兔死狐悲之意,看起来倒也真是诚心诚意,“愿他们早日到达极乐净土,早日成佛!”
吉原直人也叹了口气,别看今天这中岛勘吉身居高位,拿桃宫秀枝不当人看,但一但哪天失势了搞不好他女儿或是老婆就是下个桃宫秀枝,弄不好更惨。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走了这条路就要有承担失败后悲惨生活的觉悟——当年差点一统东瀛极道的那位达人强不强?很强,但死了后留下的女儿都被人Q暴到习惯了,不过虎父无犬女,那女人最后还是硬又爬了起来,从了政当了议员成了一代励志偶像,还出了书坦白了少女时代的遭遇,也算是奇女子一枚了。
他也陪着合什道:“希望那孩子在另一个世界好过一些吧!”像是中岛、滂心这种人渣没什么好说的,死了算是造福社会,但小孩子死了……确实值得说这么一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中岛勘吉又举杯请吉原直人饮酒,伸出了只有三根手指的左手,指着无名指上谢罪断痕说道:“吉原君,都是明人,我也就不说暗话了。我现在情况和滂心前辈差不多,去年四个季度收益连续下滑,今年一季度也没有起色,家里的‘老爹’很不高兴,评议会也在议论我的能力了,所以……拜托吉原君帮个忙吧!”
他略一低头后伸出了一个手指,“给我SPM投资10%的干股,每年15%的净收益,不管吉原君来自哪里,来东京都有什么目的,我中岛都支持你,不让别人再打扰你的正常经营!”
他言辞恳切,话语如同对待至交好友,但吉原直人不敢相信半个字——在利益面前,任何承诺都是苍白无力的,对方再诚恳,那也和狗屁差不了多少。
今天这人可以诚恳许诺,将来看到更大的利益露出血盆大口也不会迟疑一秒。
雅库扎永不可信!
他举起了酒杯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认真道:“中岛桑,SPM投资是百分百属于我的产业,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所以恕难从命!至于你的困难……”他说着话掏出了一张支票探身放到了“菜碟子”的肚脐眼儿上,“你看这样处理可好?”
玉雕美人很白,衬的黑红字迹格外清晰,中岛勘吉和他的智囊一起望了过去,只见一串零后面跟着汉字大写:壹亿円整。
桃宫秀枝手一颤,给吉原直人夹的生鱼片掉落到了桌上都没注意——这么多钱么?可以包养好几个自己了!
中岛勘吉脸色却不太好看了,泛起了阴狠之色,而旁边的胖子智囊轻笑着说道:“吉原桑,这是看不起我们山下组的意思吗?”他指了指地,“您知道这家店年收入如何吗?”
吉原直人温和一笑:“我知道!”这种算是销金窟了,就像是眼前这一餐,高级人体盛大概要七八十万日元左右,旁边那个人形唱片机艺伎加上三个见习艺伎,大概要三四十万日元,陪酒女一般店里要六万日元左右,到了这里起码要翻个跟头,因为质量确实不错——桃宫秀枝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但她怎么也是个青春有特色的妖艳女子——而且像是屋行船一般登船就要两三万日元,这家顶级的想必也更贵,更别提舱室费、食材、酒之类的还没算呢。
这一桌子说一百五十万不过份,两百万也不奇怪,收入还是相当可观的——大量灰色收入还没记在内呢,比如把“菜碟子”卖了。
吉原直人笑了笑后认真说道:“我懂规矩,山下组我也久仰大名,绝不敢侮辱,这一亿只是今天的见面礼,以后每个月五千万日元,可以么?”
他这是等于送了一家高级会所的净收益给山下组当保护费,星野菜菜别看聪明,但她才是标准的楞头青,根本不管死活,觉得不对就是干!
星野菜菜是不肯和伊库扎合作的,给吉原直人的底线是宁可毁了SPM投资也不能同流合污,但吉原直人觉得给狗喂根骨头也行,有个看家护院的也不错。
星野菜菜几个月的时间就扒拉回来一百多个亿,要不是无心于此又怕惊动了政府,这会儿扒出个世界第一小富婆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吉原直人觉得她要是能拔根汗毛就免去了大麻烦,还是划算的。
桃宫秀枝在一旁听得更加头晕目眩了。每个月五千万,一年六亿日元?
但她觉得多,中岛勘吉却没放在眼里,他想要更多的,仅SPM投资10%的干股就代表着十多亿日元的资产,连续可以带动五六十亿日元的资产连续带来收益,而且根据他智囊判断,这家新投资公司发展潜力是极大的,未来收益极其可观,基金初建就已然有了名声,吸引了近五百亿日元的投资,未来就是膨胀到数千亿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五千万怎么够?只相当于多一家会所收入,这点钱完全缓解不了他们当前的危局。
他黑了一张脸,神色又重新狰狞了起来:“吉原君,吃独食可不是个好习惯!”
吉原直人又掏出了一封信放到了支票之下,平静道:“这是国民奋起党党魁田中先生的信。”
这是他前段时间跑了一阵子的收获,国民奋起党愿意在官面上给SPM投资提供一定的庇护,必要时为他们发声声援(力度看给钱多少),但能不能管用他也说不好。
中岛勘吉伸手取了信,掂了掂连封口都没开,缓缓撕成了两半,又撕成了四半,又撕成了八半,然后塞到了旁边陪酒女的嘴里,阴声说道:“吃下去!”同时牢牢盯着吉原直人。
然后这信就被吃下去了,笑着、一噎一噎吃下去了。
中岛勘吉指着陪酒女说道:“吉原君,看到了吗?这种东西除了能噎人,你觉得还有别的用处?”
国民奋起党在两院顶多也就十七八个席位,大选完了分蛋糕,一个次长是有的,大臣怕都混不到,他怕个卵子!和山下组有利益往来的议员多了,就是吵起来也是以多殴少!
吉原直人平静和他对视,缓缓问道:“那中岛桑想要多少?”
“SPM投资10%的干股,15%的净收益,以及……”中岛勘吉一指身边的智囊,“他进董事会。”
死活都要股份就是为了要个董事会席位,要个能查帐的权限,要个能深入到SPM投资内部的机会。
吉原直人说道:“不行。”他没再提高保护费,因为那个没鸟用,对方是想进入SPM投资,进了会要权力,有了权力会用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拖SPM投资进粪坑,最后成为山下组下金蛋的母鸡。
这是引狼入室,就算星野菜菜不是那个倔脾气,吉原直人也绝不会同意。
中岛勘吉和部下交换了个眼色,又开口道:“我们注资5亿日元,10%的干股,一个席位,10%的净收益。”
乃木屋投资就是个空壳子,专供洗钱之用,中岛勘吉一开始就没提那个,现在直接扔出了真金白银,又让了5%的利,算是退了一大步。
吉原直人摇头道:“不行。”
中岛勘吉脸色更阴沉了,缓缓说道:“吉原君,关东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占便宜,你们关西那一套行不通!利益均沾,这是我们雅库扎能共存的法则,你这是要自取死路吗?”他伸手取了三个酒杯墩在“菜碟子”肚皮上,拿了烧酒壶高高举着倒酒,激了“菜碟子”一身,“你还有什么底牌就亮出来吧,免得咱们伤了极道共友之情。”
吉原直人伸手取过了那杯酒,拿在手里看着坦然说道:“一开始就没有底牌,中岛桑太多疑了……一年六亿已经不少了,大家和平共存,朋友相处有什么不好?”
“那吉原君把酒喝了吧,回去找你身后的人好好商量一下,我等你的答复!”
吉原直人将酒一饮而尽,三杯酒三天时间足够了,山下组确实是老派雅库扎,还是比较守规矩的,至少不会干出把请来的客人斩杀当场的事。
他喝完了酒站起了身子笑道:“多谢款待,我告辞了!”
然后他拎起一脸惊愕的桃宫秀枝转身就走,对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将娘兴子随口道:“那一亿归你了,这个人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