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起来,静和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手里握着绣绷,一忽儿想起赵老大的事,一忽儿盘算起这阵子的进项出项,鹿鸣楼送进来的出息银子,她都吩咐单另做账存着,以免将来有事说不清,两个粮食铺子虽收在手里,可还没摸不着底,食野楼又该怎么处理,纵使那地段好,也不能总放在手里亏钱罢,事情千头万绪,搅在一起好像一团无头的乱麻,这种感觉非常不踏实,就好像行走在云层里似的,看不清虚实深浅,不知哪一步踩中陷阱,便要一下子掉进万丈深渊!
嘶!静和忽觉得手心一阵锐痛袭来,低头一瞧,却是方才不经意使力一攥,别在缎子上的绣花针扎进手掌心里。
这会子锦心正在她身边服侍,见状惊呼一声,忙去拿了药膏来为静和裹伤口,却被她轻轻推开。
锦心便抬起头来,顺着静和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边厢紫瑛引着一个人远远过来,待走至近前,方认出后头跟着的正是张泰家的。
那二人神色俱都严肃,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徐三姑娘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待那二人行礼便说了句:“在外头坐了会子嘴里发干,锦心你去沏松仁茶来。”
锦心应了退下,紫瑛两个一左一右簇拥着静和进了暖阁。
张泰媳妇方才说道:“奴才回了家,便将信给了我那口子,他不敢耽搁,忙跑了一趟周府,府上的管事说周老爷在宫里当值,明日交了班才回府,我家那口子便回来等消息,谁知今儿一早周府的人过来传信说,周老爷昨儿奉了皇命,连家都没回,便直接去了松江府给两江总督医疾去了。”
静和缓了一缓道:“不妨事,与我外祖父交好的还有几位太医,我请外祖母托一位。”
紫瑛忙提醒道:“这样怕是不妥,亲家老爷是姑娘的外祖父,姑娘请他去为个寻常商贾瞧病也就罢了,若是其他太医,只怕要多想……”
静和才回过味儿来,确实如此,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大周重农抑商,商人往往被轻视,姑且不论外祖母是否能请托到其他太医,即便请到了,人家一听是给个寻常买卖人看病,只怕会以为静和在戏耍他,反倒添诸多麻烦。
该怎么办?静和心中想着,只恨她自己不能出府去跑一趟,罢了,这会子也顾不得了,她将心一横,对张泰媳妇道:“你回去告诉张泰,跑一趟柏树胡同的隋家,请隋大太太寻一位妥当的大夫去一趟,看看赵老大究竟得了什么病。”
张泰家的原就是周氏身边的大丫鬟,自然知道周家与隋家的交情,当下便应了是,正要出去办差,却又听三姑娘唤她。
碧桃转了身,见静和示意自己稍等,又转过头去吩咐紫瑛:“去库房上包二两燕窝给碧桃带回去,这几日天气干燥的很,燕窝最是滋阴养血的。”
张泰家的虽不图这些,可见主子心念着自己,也着实欢喜,再三再四的谢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