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纱褶寝衣阔阔的宽边,命菖蒲将人请入。
苏梓琴晚妆未卸,依然打扮得袅袅婷婷。她步履翩然地走进来,带起一阵香风。身后紧随着琥珀,手里捧个紫檀木雕花的填漆盘子,上头盖着块浅紫的素绢。
见陶灼华明显是散了头发又重新梳起,还有帔子下头露出的中衣,苏梓琴晓得自己唐突,便有片刻的尴尬。
她将那块浅紫素绢一掀,露出上头一个老窑羊脂白饰了金边的盘子,指着那碟有红似白的点心说道:“扰了姐姐早眠,是梓琴的不是。只因担心姐姐初来乍到,生怕晚膳用不习惯,妹妹特意命厨子做了这碟子玫瑰月饼,很是清爽不油腻,姐姐趁热尝尝。”
竟能晓得自己爱吃玫瑰月饼,再忆及下午的秋千架,陶灼华很是觉得这位梓琴郡主有些匪夷所思。她欠身道了谢,命茯苓去斟茶,自己耐着性子坐在榻上,依旧忍不住以帕掩面打了个哈欠。
瞧着陶灼华一脸疲态,苏梓琴纵然有满腹话语也无法开口。
又见茯苓与菖蒲守在屋里,娟娘在里间收拾东西,一屋子闹哄哄没个说话的地方,便只好知趣地立起身子:“梓琴今日唐突了,便不打扰姐姐,姐姐早点安歇,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团圆宴上再好生叙叙。”
瞅着菖蒲一直在叠翠园忙前忙后,苏梓琴也不意外,抬头问道:“可是母亲指了你来侍候姐姐?往后必定要尽心心力,记得谁是你的主子。”
菖蒲垂眸屈膝,温顺地回道:“奴婢谨遵郡主吩咐。”给菖蒲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公然守着苏梓琴唤一声二小姐,只好以郡主相称,以此与陶灼华区别。
苏梓琴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施施然往外走去。这般贴心又低调的样子到令陶灼华稀罕,她送至门口,腼腆地笑道:“不敢虚留郡主,连着几日车马劳顿,如今的确没有精神,改日一定前去陪罪。”
“姐姐”,苏梓琴娇嗔地一跺脚,撒娇地说道:“午间说过了,姐姐唤我梓琴便好。往后咱们是一家人,郡主长郡主短的有什么意思。”
见陶灼华一幅为难的样子,苏梓琴复又认真说道:“我说的咱们姐妹来日方长可不是一句客气话,往后必定会细水长流,姐姐心里有数便好。”
素面绢纱的灯笼朦朦胧胧,映上苏梓琴纤细苗条的背影,在长长的青砖甬道上拉得长老,再与一地花影重叠之后,便显得有些诡异。
陶灼华立在门口若有所思,回忆着今日苏梓琴的每一句言语、每一份神情,心间忽然漫过一种惶恐的猜测,却真心不愿这份猜测成真。
娟娘到觉得苏梓琴童真烂漫,对陶灼华有几分真情。她手上托着些散碎的衣裳,从屏风后头探出头来,冲陶灼华道:“外头风大,小姐还是快进屋里。”
陶灼华应了一声走进里屋,将外头的帔子搭上衣架,便脱去绣鞋上了炕,将一床月白夹纱被盖在膝上,有一打无一打与娟娘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