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锋利的刀口便往她脖颈一抹。
蓝音痛哼出声,睁着眼睛狠狠瞪他,帮她结束人生?那可谢谢您啊!
蓝音想要怒骂,却已开不了口,眼前的光影渐渐模糊,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见一个高大挺拔身影疾奔而来,声音惊痛焦急,喊着她的小名衿衿。
那声音,蓝音熟认。
是秦柏么?她觉得不是,他已将她冷落了三年,现今又有新美在抱,何曾想起她这位旧爱来?
可若不是秦柏,偌大国公府,还有人知道她的小名叫衿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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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六月,毒日高照,地面上着了火般,灼热滚烫,能把人烤熟了。时而吹来强劲的枯风,也不能驱走暑热。
这个夏季,真是闷热得厉害,直叫人喘不过气来。耳边听着树上不死不休高声大叫的蝉鸣,心情无端烦躁。
云珠轻摇蒲扇,为小榻上休憩的少女扇风。心想,树上的东西叫得那样大声,她家小姐怎么睡得着?
不但睡得着,还睡得极香。她侧枕着,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披在胸前,一身珍珠白的织锦曲裾深衣衬得她人娇瘦秀美。
她睡得香甜,呼吸均匀,瓷白的小脸微有轻红,像自然晕染开的胭脂。再看那眉眼,更是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说来奇怪,这位二小姐自落水后醒来,神情便有些变了,与以前不大相同。
云珠瞧着她的脸,忽然忆起一事,回头看了一眼漏壶,惊觉寅时已过,急忙叫醒二小姐。
蓝音自发现自己真真切切重生回到十六岁,对上天的眷顾感激不已,晚上睡觉是前所未有的踏实,连同前世在定国公府落下的失眠症也不药而愈了。
美梦正酣,突然被叫醒,她不满地蹙了蹙眉,徐徐睁开眼来。
云珠看见她眼神隐含责备,赶紧说:“二小姐,卯时一刻了,您交代过让奴婢在这个时辰叫醒您。”
蓝音纳闷,“我何曾交代过你这个?”
“二小姐忘了吗,”云珠微讶,小声说,“今日是廿三,您跟秦公子约定如意楼相会……”
经她一提醒,蓝音瞬间想起来了。
十六岁的这年夏季,她与南下办公的秦柏相遇,因那人高大英俊的外貌,器宇轩昂的气度,待人接物和气真诚,她对他暗许芳心。
而他亦是,两人很快互许终身。每月初五和廿三约在白扬镇上的如意楼相见。
秦柏……重来一世,她怎可能栽在他身上第二次?
“这一次,不再见。”蓝音搁下话,摆正了枕头准备继续睡。
云珠见她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很是想不明白,三日前还为了那位秦公子,而拒绝家里安排的亲事,为此寻死觅活,闹着跳湖,今儿竟是一副改变了心意的样子?云珠不能相信。她太清楚二小姐有多期盼每月两次的相会。
蓝音看她欲言又止,那句此后再无瓜葛的话咽了回去。要摆脱与秦柏的那段关系,短时间怕是不能,也暂时寻不到“一夜间冷情”的理由。
况且,云珠一直是她与秦柏之间的感情的见证人。
她状作疲倦地说道:“这回落了水,身子还没好,我不想以这副病容去见他。”
女为悦己者容,云珠信服理解,但看她眉眼灵动,神采奕奕,哪有半分憔悴病气?待要再说些什么,外面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走出去一看,一个打扮入时的丰腴妇人挑起竹帘跨进门槛来,身边跟着一个高瘦秀丽的少女,身后丫鬟三四五个,手上捧着什么东西。
为首妇人一见到云珠,便扯开嘴皮子说笑起来,嗓门儿倍大,远盖过树上吵人的肥蝉。“音姐儿今天怎么样了,病情可有好转?”
这妇人,正是蓝府的女主人,却是蓝音的继母郑氏。
看她还带着补品上门探望,就知她没死心,还想把二小姐塞进大红花轿,代替大小姐嫁给知府大人的断袖公子呢。
云珠想拦住她,却又不敢,对于二小姐早有心仪之人,也不敢说出来。
郑氏再没看她,风风火火便带人进内室去了。
见到蓝音今日的好气色,由衷欣喜。她亲亲热热地搂着继女寒暄了一番,然后入了主题,“咱们家能攀上知府大人这门亲事,你可知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虽然那位裴公子是个……咳,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要你嫁过去后安安分分过日子,准能赢回裴公子的心,到时,不也能‘举’起来了吗?”后面那半句,她挤眉弄眼,语气暧昧。
这套说辞,蓝音可谓熟悉,前世继母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