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公子,稍后就要见,你去安排一下。”
换下一身的华服,君胤只穿着素衫便去了冷宫,走的是小道,为的就是避人耳目。
他还是第一次在白天来见冷宫中的公子,不知道为什么,君胤的心情却异常的平静,每走一步,他都会觉得心又沉寂了不少。
他没有上过战场,他没有带兵经验,他甚至不是真正的皇子,可那又如何?
他跪在公子的面前,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下跪了,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让他跪下了,除非他自己愿意。
“公子,修言来见您了。”
“咳咳。”咳嗽声率先传了过来,声音异常的和蔼,“我都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的生分,修言,你我同生。”
君胤抬起了头,两张脸看上去一模一样,一张严肃,另一张瘦削。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看上去那样的相像,除了年岁不同,他们宛如双生子一样。
“公子,礼不可废。”君胤站在他身边,“公子,我欲上战杀敌。”
公子笑问:“如此,你在犹豫什么?”
君胤沉默了一下,他自说出这个决定的一刻起,便一直在受着质疑,他要说千遍万遍的相信自己,无论是自己亲人还是他的敌人。只有公子,眼前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犹豫。
“修言……也怕自己做不好。”
“我随你一起去。”他忽然道,“你为我进宫,我便做你的军师。”
他说完,用力的喘息了两声,然后又虚弱的笑了一下,看的君胤都有些不忍。
“公子,您应该留下,我只是来辞行。”
自此一别,恐怕今生都不会再见面了,君胤不是来辞行的,是来诀别的。
他却是摇了摇头,“我也算是大丈夫,大丈夫岂能病死在病榻之上?”
他要马革裹尸,不求衣锦还乡,只求一种不同的死法,更壮烈一点就够了。
“公子……”
“我什么都没有教过你,最后了,就让我帮你一把。”他说着,拉住了君胤的手,“你只能变成我了,这一辈子,也只能变成我了。”
这比什么都要来的残忍,仿若惩罚,一生的惩罚。
点将台上,君胤穿着金色的铠甲,腰间搭着一把宝剑,他看着有些瘦削,一身的铠甲对他来说似乎是过于沉重了一些,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有多的疲倦,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兴致也没有多高。
他身边站着肖青云,也算是他的先锋军了,只是现在,肖青云有些为难,太子殿下如今是代天出征,他这样子,还怎么激励将士们?
东邑帝还没有到,此刻在场的,也就只有君胤身份最为高贵,云赫军的将领们也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过太子殿下了,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代人了,他们能够再次跟随太子殿下出征,兴奋激动要多过恐惧。
因为他们是云赫军,因为他们是跟随着太子殿下出征!
这是何等的荣耀,值得他们一辈子来骄傲。
就算是君胤表现的兴致不高那又如何,太子殿下向来都是这般的淡然,数年前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运筹帷幄,从不会因为什么事情就失了分寸。
那才是他们的太子,是他们未来的君王!
君胤轻叹了一声,他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这模样反而是给云赫军的将领士兵们打了气,他只是在想,公子要和他一起去,或许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已经瘦削成那个样子了,他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君胤缓缓的闭上眼睛,耳边传来高声呼唤着万岁的声音,他也站了起来,东邑帝就站在他的下方,父子俩对视着,东邑帝笑了一下,“吾儿如今丰神更甚从前。”
君胤拜谢,“父皇过奖,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
东邑帝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去吧。”
他的儿子要做一只飞翔的雄鹰,他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西邯国的香邑公主回到了皇宫,见到了她的皇兄,东邑国的使者团也到达了南兆国,只是谁也没有见到,被搁置了,季羽一个人喝着酒,谁也不管。
在这个时候,太子君胤披挂上阵,代替东邑帝御驾亲征,率领的是东邑国最勇猛的云赫军。
只是他那天并不开心,纵使东邑帝都来送行了,荣宠无数,但是他依旧不开心。
他往后看了很多次,但是秦殷依旧没有来送行。
他的阿姮,没有来送他,一直都没有来。
君胤苦笑了一声,望向前方,自始至终看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