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允诺下来。
说句实话,这几天在凤凰古城碰上这么多事情,我俩早就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巴不得早点离开古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和磊子也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整整一天,没让我们离开殡仪馆。
等到午夜,立马让我们赶尸离开。
当然,我们知道,这些并不是胡警官的安排,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爽快,感觉好像把我和磊子当成了灾星似的。
磊子骂道:“妈的,需要我们的时候,把我们当大爷一样供着!现在不需要我们了,就把我们当垃圾一样踢开!”
我冷笑道:“吃官饭的人,都是这副德性,没必要跟他们置气!”
我和磊子在殡仪馆睡了一整天,唯一的好处是,胡警官让人给我们送了些酒菜。
我俩饱餐一顿之后,又困了一觉,直到午夜才爬起来,准备赶尸上路。
上路之前,我清点了一些死尸,一共十一具尸体。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十一具尸体,已经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无缺的。
我感觉就像一支残疾人队伍,有的缺了胳膊,有的缺了手指,还有的缺了耳朵,也有缺了半边腿儿的,最严重的就是最先那个王建,被我们开枪打爆了脑袋。
出发之前,我们委托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对这些尸体进行了一些修复。
在那些殡仪馆工作人员的眼中,这些尸体就像人偶一样,缝缝补补,虽不能完全恢复原状,但至少比之前好了许多。
就连王建爆掉的脑袋,都被重新缝合了起来,里面还填塞了棉花之类的东西。
我看了看,感觉非常满意。
我需要的黑纱斗笠,胡警官也派人跟我们送来了。
我掏出十一张黄符,给十一个喜神点亮天灯,用引尸铃召唤他们站了起来。
磊子负责打下手,帮忙给十一具喜神全部戴上斗笠。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清了清嗓子,再次摇响赶尸铃,尖声叫喊道:“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因为之前我跟那些警察有交代,当听到我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就需要回避,所以当我领着这群喜神走出殡仪馆的时候,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那些警察全都躲藏了起来。
我大摇大摆地走出殡仪馆,磊子跟在后面,往空中抛洒了数张冥纸。
那十一个喜神前后排成一串,跟着我们摇摇晃晃走进夜色之中。
从成为赶尸人到现在,这可能是我一次性接过最重的活,以往都是赶一个喜神,这次却要赶十一个喜神,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和磊子专拣偏僻的山路行走,避开了人流密集的城区,孤独的身影留在崇山峻岭之间。
做赶尸人,其实相当辛苦,所以这也是赶尸一门,一直不太兴旺的原因,很多人吃不了这个苦。
除了要应付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和危险以外,我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孤独!
那不是一般的孤独,而是漫长的孤独。
夜深人静,一个人走在荒山野岭,一走就是一整夜。
有时候出去接活,短的来回也要好几天脚程,距离长的可能需要十天半月,甚至更久。
当你日复一日在杳无人烟的穷山恶水间行走,寒冷,饥饿,困乏,成天面对的都是没有尽头的苍莽大山,你永远都无法体会,那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这一路风餐露宿自不必提,幸运的是,一路上平安无事,并没有大事情发生,我们很顺利就抵达了土家族村寨。
在湘西一带,属于土家族的大本营,这里世代生活着勤劳朴实的土家族人。其实城里都有很多土家族人,只是我们这次抵达的村寨,是一个大山深处的土家族人聚集地,四面环山,山脚下分布着很多土家族的吊脚楼,这些吊脚楼密密麻麻,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村寨,里面可能
居住着几百户土家族人。
沱江穿山而过,村寨里的人如果要外出,通常都会选择走水路,能够乘船直接抵达凤凰古城。
村里人早就得知了这个噩耗,也知晓我们要送不幸遇难的十一个土家族汉子回家。
所以,虽然我们抵达的时候是第二天午夜,但是村子里的村民们全都没有休息,而是自发地聚集在村口,夹道迎接死去的亲人。当时的场面挺让人感动的,村里无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部出动,井然有序地站在村道的两边,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盏纸糊的白色小灯笼,灯笼里点着白蜡烛。远远望去,这条烛火通明的路,从村口一直延伸到村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