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一晚上。
于是,两个人都维持着从头到脚红彤彤,头顶热得几乎要冒烟的状态,许嘉容裹着被子,顾宜修直挺挺地躺在被子外,都是一副手足无措的傻瓜样。
“那个,对不起。”许嘉容的声音低得和蚊子叫差不多,连她自己都听不大清楚。
顾宜修赶紧说,“没关系没关系。”呃,是不是说得太急了?好像不太对啊,他这样急忙表示没关系好像在表示他并没有吃亏一样,虽然、虽然其实是没吃什么亏……
许嘉容完全不好意思抬头看顾宜修,她当然很清楚自己这位邻居长什么模样。生得好看的人总是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她的弟弟许嘉行虽然比不上许嘉容这样好看,却也是个身高腿长的大帅哥。她那位师兄宁锐,帅得走在路上都能引人花痴。但如果只论长相,别说是许嘉行了,连宁锐都要差顾宜修一些。
宁锐或许气质出众,但比容貌上的精致俊美,顾宜修绝对是许嘉容见过的人里可以排得上第一的,所以她虽然和他是邻居也算是点头之交,却因为这个帅哥看上去似乎不是十分好亲近的缘故,从来不好意思主动和他说话。
以外表来说,顾宜修是偏清冷优雅的长相,绝对与“亲和力”这种词毫无关系。
所以,许嘉容顿时觉得是自己占了顾宜修的便宜,只是现在这尴尬的情况,让她心乱如麻压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然,我先出去——你穿衣服吧。”说这个话的时候,顾宜修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要跟着冒烟了,好热好热。
他爬起来的时候很利落,同时迅速向下瞥了一眼,嗯,幸好睡裤十分宽大,睡衣下摆又有点长,应该是看不出来什么。
许嘉容看着顾宜修走路的样子硬邦邦地和僵尸一样半点都不自然,几乎要忍不住笑起来了。等他一离开,她放松下来,又一次意识到她是睡在顾宜修的房间顾宜修的床上,顿时差点忍不住要尖叫。
裹着被子左右滚了滚,像缩在壳子里的蜗牛一样挣扎了一会儿,才捂着砰砰跳的胸口迅速跳下床捡起窗边的衣服往身上套。
而这时候,顾宜修的手还抓着刚刚关上的门把手,刚才他一出来四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那眼神几乎要戳在他身上的感觉令他忍不住一抖,这时候后遗症还没过去。
大伯一家整整齐齐在他客厅的沙发上正襟危坐,连手脚都放得格外一致。
顾宜修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刚才还热的要沸腾,现在——
嗯,真是清白“已失”,连借口……都找不到,因为即便是找了,以他对眼前四人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信。
因为,四张脸上是一模一样的——满脸感动。
“太好了,我还以为宜修会孤独终老呢。”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是啊,太好了。”感动得眼眶湿润。
“呜呜,太好了。”大伯母已经哭了。
“我总算对二弟能有交代了。”大伯的眼睛都红了。
顾宜修:“……”
他、就、知、道!
应该说,他们对许嘉容一直抱着几分带着歉意的担忧,三个孩子里,唯独她最乖最不需要担心,许嘉言许嘉行都是十分有主意的人,他们身为父母也做不了这对姐弟的主,而许嘉容却乖巧到让他们心生愧疚。
对这个女儿,总带着亏欠的心,却不知道改怎么弥补。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门响,诧异地对视一眼,往外走了两步就看到许嘉行走进来。
“这么晚怎么回来了?”沈梅看了一眼时间说。
许嘉行看起来心情不大好,“妈,能不能另外给许嘉容安排一个工作。”
这要求来得太突兀粗暴,许泽安和沈梅都愣住了,不明白儿子为什么现在提起这个。
许嘉行低下头,面无表情地说,“赵睿英回来了。”
许泽安和沈梅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
这在他们家,是一个禁忌的名字,已经有十年,他们假装彻底遗忘了那件事,然而即便是现在提起,就像是掀开了那血淋淋的伤疤。
“他还敢回来!”许泽安愤怒地说。
许嘉行露出一个苍白的笑,“他怎么不敢,这个混蛋,还敢到许嘉容身边去工作!”
沈梅一听身体晃了一下,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到有些摇摇欲坠,“他想做什么……”
“难道是记恨当年——”
许嘉行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唯一还算安慰的是,她根本没有认出他来。”
当年的事,许嘉容以为,那只是她和许嘉行的秘密,其实并不是。她和许嘉行那么多年的关系一直不好,以她温柔宽容的性格,是很难变成这样僵硬冷淡的模样的,可偏偏现在就是这样。
许嘉行宁愿她冷漠对待自己一个人,并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而心生不安,她毕竟是个温柔心软的小姑娘,不比家中其他人个个都能因为护短而成为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们努力地想要保护她,也幸好当年那件事,没有真正伤害到她。
“大胆包天,他还真敢!”许泽安气得几乎要跳起来。
许嘉行直到现在,还是有一些和赵睿英相同的朋友,毕竟他们的圈子并不大,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迅速得到了赵睿英回来的消息。
“可是,嘉容很喜欢她的工作。”沈梅忧心忡忡。
许嘉行冷笑,“不管他想要做什么,都是做梦!”
“回头我先问问嘉容吧。”沈梅叹气,“实在不行,我们去做做那个小顾的工作,让他劝劝嘉容。”
一边说她一边觉得心酸,不过理智告诉她,恋爱中的女孩子,确实比较容易听得进恋人的意见。
“小顾是谁?”许嘉行不懂就问。
“是……嘉容的男朋友。”
她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这时,沈梅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听说赵睿英回来了?”
因为家中十分安静,沈梅电话里的声音站得很近的许嘉行也听到了,他的头皮一下子就有些发麻,压低了声音,“是大姐?”
许嘉行在家中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很怕大他三岁的姐姐许嘉言。
沈梅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她问许嘉言。
许嘉言冷笑一声,“总会有人热心地给我通报赵家的事的,毕竟十年前我找过赵家所有人的麻烦。”
她可绝不是好脾气的人,睚眦必报心眼很小,偏偏又聪明绝顶,得罪了她日子会很难过。
因为赵睿英的事,赵家那几个堂兄妹个个被她找过碴,还是有苦说不出的那种。
“妈,你先不要着急,我会亲自去找一趟嘉容的。”
“好好好。”沈梅放下了一半的心。
这个家里如果说许嘉容最亲近的人是谁,排第一绝对是和她相处得最少的许嘉言。
明明当初十二岁的许嘉容回家之后过了不久许嘉言就高中住校了,之后更是大学、出国读书,不像许嘉行在许嘉言的教训下长大,两姐妹真正相处的时间很少很少,偏偏她就是对许嘉言很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