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不忍心打击他,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昨晚风高浪大,而江中心又有很多漩涡,别说是一个人掉进去,就算是一条大船进去,只要沉了底,也永远不会起水。”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木宛清有可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季雨浓剧烈的咳嗽起来。
何言见他嘴唇发白,面部却是通红,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他上前试了他的体温,热得烫手,而从他咳嗽的程度来看,有可能已经肺部发炎。
“你必须回去接受治疗,”何言说,“这里交给船老大他们吧,而且,还有我们盯着呢。”
“她活着,我没能照顾好她,到死了,你还不要我去找她的尸体吗?”季雨浓有气无力的问他。
“可是,你病了!你病得很严重,如果不去医院,你会……”何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季雨浓打断了他,“会死吗?医生!会死吗?”
何言拧开脸,“如果你一直这么撑着,也许真的会死也说不定。”
“那就死掉好了!”季雨浓气苦的说,“我死掉算了!”
“你……你这又何必?”何言叹口气,“你死了,她就能活过来吗?”
季雨浓突然微笑,干裂的嘴唇被这么一扯,裂开了一条小小的血迹,他缩在甲板上,整个人不住的发抖,头发毛毛的,身上披着船老大破破烂烂的皮袄,好像连人也变得跟袄一样支离破碎。
“是,她活不过来了,她永远也活不过来了!”他把头深深的埋在了两膝之间,低低的呜咽着,双肩剧烈的抽动起来,许久,也没有抬头。
浩大的寻找整整进行了一周。
其实第一天所有人心里都已经黯然,这几天一直风平浪静,尸体如果被冲入那个最深的漩涡里,根本是没有可能再泛上来的,除非再遇上狂风巨浪天。
可是,季雨浓坚持要找。
他不吃不喝不睡,天天缩在船上,到了第三天,他终于再也撑不住,再度晕迷。
何言将他送去了医院,不过,苏醒的季雨浓拔掉针头,再次重返江边。
何淑言曾试图劝阻,可是,被季雨浓吼了回去。
他在那里嘶吼,疯叫,摔所有能摔的东西,整个病房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一地狼藉,连胆子最大的护士都不敢近前。
母子俩爆发了最为激烈的争吵。
何言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站在门边倾听。
包括孟远和于晶晶,他们三人心照不宣的站在那里,安静的听里面的狂风忽啸。
可能是因为眼前发生的这场悲剧让他们的心里堵得实在难受,需要这样一场暴风雨,将心中的郁结难解之气洗涮。
不过,让他们没料到的是,何淑言口气强硬,抵死不承认自己陷害木宛清。
这个女人实在是有太过强大的内心,在季雨浓声嘶力竭的嚎叫声中,她巍然不动,毫不退缩。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她在那里尖声大叫,“不要因为她死了,就把所有的污水都往我身上泼,季雨浓,我养你育你,含辛茹苦,不是让你为了一个女人就来历数我的罪行!我没有做错什么!”
“你没有刻意的去对付宛宛吗?你没有对宛宛的妈妈做出那么令人发指的事情吗?”季雨浓愤怒的指责。
“那是他们欠我的!是木家母女欠我的!”何淑言依然高傲无比。
屋子里传来惊天动地的碎裂声,也不知季雨浓又将什么东西摔碎了。
原来在某些人的眼里,是与非,根本就是有她自己的衡量法则。
于晶晶直想冲进去给那位依然跋扈嚣张的何夫人一记耳光。
何言紧紧的拉住了她。
孟远则站在那里,将拳头握了又握,没有再说一句话。
事情好像就这样结束了,像一出悲剧,终于演到了尽头,其间悲苦辛酸,只有当事人知晓。
木宛清的尸体始终没有找到。
同年四月,春暖花开,何言在报纸上看到季雨浓再婚的消息。
其实,应该说是结婚,最其码,在世人的眼里看来,是结婚,因为木宛清和季雨浓之间,从来没有举行过婚礼,没有婚纱,没有亲友的祝福,甚尔,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季雨浓的第一任妻子,一切都潦草狼狈,就好像她短短的一生。
就算在天宇集团里,流传的,也永远是一个保洁工妄图做总裁夫人,没有得逞,又红杏出墙,羞愧自杀的悲惨桥段。
何言拿着那张报纸看了许久。
照片中的季雨浓潇洒英俊依旧,这样眉目俊朗又多金的男人,向来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而他身边的女人则是娇俏如花,两人白衣胜雪,盛大的婚礼,浓烈的鲜花,庄严的誓言,看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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