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雨浓的,她接起来,他直截了当的问她:“你在哪里?”
“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回答,“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季雨浓顿了顿,说:“宛宛,我刚看到今天的报纸,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你不是在忙公事吗?”木宛清笑起来,“再说,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确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她都懒得跟他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反而让他为难痛苦,何必呢?
她的语气有些太过轻松了些,季雨浓听到她的笑声,不但没有觉得释怀,心里反而更沉重了些。
他沉默半晌,又说:“外面风好大,回家吧,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木宛清不由又笑,“你能什么办法?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吧!”
“我是你的丈夫!”季雨浓一字一顿的强调。
“有些事,是要自己来面对的。”木宛清的笑声反而更加清脆,“你只需要照顾好盈盈就行。”
“盈盈一直在哭呢。”季雨浓的声线温柔而耐心,“回来吧宛宛,我们一起面对。”
“照片是何淑言女士爆料出来的,”木宛清的声音平板,没有一丝起伏,“几年前她就曾经拿过那张照片来羞辱我,请问,你打算怎么面对?”
“我会让她搬出去!”季雨浓回答得飞快,“我现在就会让她搬出去!”
木宛清冷哧了声,是呀,这也是他能做的极致了,作为一个儿子,他还能怎么样?可是,对她来说,只是这样,远远不够。
“不用了,雨浓,一件小事而已,不用这么大动干戈,除了盈盈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为有我这样的妈妈觉得丢脸,其他人的眼光,对于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她重新换了轻松的语气,“我办完事就会回去,你不要担心。”
然后,挂了电话,直接关机,深吸一口气,叫了辆出租车,直奔精神病医院而去。
听说找夏天左,护士上下打量着她,说:“你是他的什么人?好像有点面生,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吧?”
“没有来过。”木宛清说:“事实上,我是受一位长辈所托,来看望他的,他现在情形怎么样地?有没有好转的迹像?”
护士摇头,向草地上呶了呶嘴,说:“你自己看吧,他就在那边的长椅上呢,自从进来,就几乎没有说过话,不管你问什么,他都一概不回答,有时医生问得急了,他还会直接拿胶布把自己的嘴封上,最难治的就是这种病人,无从下手。”
木宛清的目光已经牢牢锁住长椅上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急急的向他移动,护士叫:“罪人,有人来看你了!”
木宛清猛地回头,“你叫他什么?”
“啊?”护士微愣,随即又笑起来,不好意思的说:“真不是有意的,只是因为这里的人都这样叫他,包括连些病患也都这样叫,因为他难得说几句话,每句话里都不离罪人这两个字。”
“他自称为罪人吗?”木宛清紧张的问。
护士想了想,回答说:“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有时说,我有罪,有时,又说对不起,要不就直接说我是罪人之类的。”
木宛清的心又抖了抖,好像自己已经快接近真相了,可是,真相会不会剥离出来,就看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走得近了些,会发现坐在长椅上的男人其实长得并不坏,五官笔挺,下巴线条流畅,当然,皮肤松驰,皱纹横生,头发斑白,已经是位老者了,但是,年轻时英俊挺拔的影子还是隐约可见。
注意到有人靠近,他微微的转过头来,没有焦距的眼睛吊滞而茫然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木宛清却是满含希望的看着他,她心里是希望,他能藉由自己这张与木云相似的脸,勾起他一些对于往日的回忆。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他只是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在看她,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某个地方,又开始僵住不动了。
不得已,木宛清开口说话,她微笑着伸出手去,对他说:“夏天左,你好。”
他还是一动不动,木宛清蹲下来,一点点的逼近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是浑浊而无神的,就像鱼目一般鼓胀着,很难看,因为木宛清已经完全挡住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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