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周居高临下地看着醉汉,露出的半截手臂线条流畅,仿佛充满了肌肉的张力。
他的眉眼间写满了不耐烦,令人一看便知是个不好惹的主。
男人本来就是借着酒胆,看宋纱纱一个人在磅礴大雨中行走,想要轻薄一番,没想到半途多了个护花使者,立即服软,二话不说立马往反方向滚了。
等他一走,唐南周才转身。
他上下扫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湿润的裤脚停留了一下,旋即又看着她,说:“我过来时见到他了,和路边的民警打了招呼,他起码要被叫去派出所教育。”
宋纱纱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路过。”
“哦……”她垂了眼,又抬起来,扯出一抹笑容,说:“刚刚谢谢你了,不是你,我可能要和他纠缠一会了。对了,你的份子钱我今早给了郑力。”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又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刚刚的事情,我改天请你吃饭。”
他说:“择日不如撞日。”
她又说:“我今晚有事,改天吧,我在微信上和你约时间。”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已经有几分急促,看起来仿佛真有急得不得了的事情。
唐南周沉默了下,看着她,没说话。
宋纱纱也没管他,转身离开,走了四五步,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用余光一看,唐南周竟然跟了上来。她站定,又转过身,说:“我真的有事。”
他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这样的目光令她如坐针毡,她很快便挪开了,却因此错过了他一闪而逝的细微笑意。
他问她:“我这个前男友有这么可怕吗?宋纱纱,你在躲我?”
“没有。”她语气很平静。
越是平静越能看出蹊跷,他说:“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你说改日就改日。”
她说:“嗯,改日吧,我现在打个车回家。”
她低头拿手机打开打车软件,然而今天下了雨,等了许久也没有司机接单,她换了快车,专车,都一样没有司机接单。她说:“我坐地铁回去。”
唐南周说:“行,我送你。”
她说:“不用。”
她又说:“我自己走。”
唐南周说:“这里最近的地铁口有一点八公里。”
宋纱纱说:“还好,不远,不用送我。”她说着,又再度转身,走了一两步后,整个人杵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此时此刻,她背后响起一声轻叹:“宋纱纱,承认你崴脚了有这么难为情吗?”
宋纱纱沉默了。
她自认装得很正常,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也不知道唐南周究竟是什么识破的。刚刚被醉汉追的时候,一没留神,脚似乎崴着了,方才走了几步,钻心的疼。
他问:“右脚?”
她终于点头。
他说:“我开了车过来,我送你回去。”
她说:“送我到附近的酒店吧,姑姑和姑父后天打算跟团旅游,我崴着脚了,我怕他们担心。”顿了下,她又说:“我走慢点的话,自己可以走的,不是崴得特别厉害。”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是吗?你走一步看看。”
她迈出左脚,右脚尚未迈开,冷不防的,腰间有一力道袭来,转眼间,她便被横抱而起,她很习惯地就圈上了他的脖颈,一股属于男性的阳刚气息喷薄而来。
不是少年,而是一个男人。
他的胸膛坚硬又灼热,薄透的衣服完全遮挡不住他的温度,宋纱纱只觉与他紧密接触的地方像是被烫到一般,连带着整颗不停地压抑的心都燃烧了起来。
她不由小声地惊呼了一下。
“唐南周!”
“行了,再逞强我就把你扔进黄浦江。”
宋纱纱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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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今天下午时和景黎的谈话。
“我和他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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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仿佛有些人,以为时光荏苒便可淡忘,不见时心如止水,再见时,心如烈火,不管如何理智,如何压抑,那股火依旧熊熊地燃烧着过去八年的时光。
瞬间,便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