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忘我与唯我，神明的破绽

迎击人类神系的众圣者，还是那句话，光明主宰可从来都不是孤家寡人，尤其是这场决定大陆归属的生死决战中，人类神系即便是伤亡惨重也是倾巢而出的。

    战阵的最核心处，三位强大神力再加一个毫不逊色的巅峰半神朱鹏围殴光明主宰法雷尔，可惜“风暴之神”塔烙斯死的太急太快，不然这场战斗的胜算把握还可以再大上几分。

    快剑速攻杀法，大破灭、大斩裂、大审判！

    三式绝杀剑术连续出手，朱鹏手中辛苦淘来的古神器盾牌瞬间爆开了，在凡人手中神器几乎都有着永不磨损的特性，然而在坠落神明、人间圣者、四阶半神手中，这些史诗神器和普通武器没什么区别，硬碰硬死磕到底，全部都磨损极高。

    然而朱鹏是左手古神器盾牌崩解，他的对手法雷尔-亚当却是身躯都开始崩解了，剑心失衡，情绪暴走，扛着诅咒/剧毒与三位强大神力的攻击猛攻朱鹏，心志状态已然全然不对的光明主宰此时此刻身负重伤。

    快剑速攻杀法，大破灭、大斩裂、大审判！

    左盾解裂，朱鹏右手剑顺势递出向前斩杀，同样的剑术，同样的三式绝杀几乎原封不动的送还回去，瞬间将亚当覆盖在一片华美耀眼的剑光当中。

    “精灵大哥，你的剑术真厉害，能教教我吗？俺叫亚当，从白岩村出来的，俺的目标是当英雄，然后娶莉纱做老婆改量我们家的血统，然后……回乡下和大家炫耀！对了，还要当大财主，和村里那个老彼得一样不干活就能收租子，整天蹲在那里边抽旱烟边盯着别人干活……”

    “剑术真是完全不入流的，动作迟缓，基础薄弱，没有特殊血脉，悟性低劣，按照常理而言，这家伙一辈子二阶到顶，属于那种练一辈也冲不上传奇的炮灰鱼腩。”往事如烟从眼前闪过，格怒须的战矛、班恩的巨剑、安格芮丝的束缚法术，同时作用在亚当的身上，然而真正让亚当觉得再无还手之力的，却是心累。

    “……突然间，就觉得想死了。我如果奋战到底，有过五成的把握逃出去，死战能拉你们四个中至少三个人垫背……但是，算了吧。”亚当扫视着四周的战场，只见远方甚至有巨龙翱翔的身影出现，它们当然不可能是来帮人类联军的，自己杀掉了龙母提亚玛特，现在这些眦睚必报的大蜥蜴等到了机会，自然没有不报复回来的道理。

    “也许我真的是错的，我能感受到，整个世界都在排斥我，诅咒我，压制我……也许，你们才能将这个世界带向更好的方向。”

    （心劫，天人五衰？）

    看着陷入重伤状态后，神情渐渐由狂怒暴虐转为落寞哀伤的亚当，朱鹏脑海中自然而然闪过佛道经典中有关于诸般劫煞的描述。

    传说凡人登仙的过程中，不仅仅有地水火风诸般外力劫煞，还有人劫、情劫、心劫等等内燃劫煞，在朱鹏看来亚当此时此刻这诡异至极的心态变化，就像极了心劫来临时的感受。

    万事成空，只觉自身再无精进前行之勇气，这就是心劫。看上去莫名其妙，但就好像健康的人无法理解忧郁症患者一样，健康人这边觉得莫名其妙呢，忧郁症患者那边就已经想死了，心劫降临，扛过去了就修为再次精进，道心圆满，人功两得。

    扛不过去，很多古代的道门高手就直接功散人消，一生辛苦化为灰灰了。

    武当纯阳宗纯阳实证部出现心劫的很少，因为强大的体魄可以滋养心灵，现代心理学中也有关于强体力劳动，对于减压的描述，当然，实证部被人打死或者把自己练废的多。

    而融阳炼心部被人打死，自己练废的少，但精进到一定程度后就往往出现心劫，扛过去了一日千里，扛不过去就会觉得活着很没意思，找根绳就把自己吊上去了。并且人家想死，救都救不回来，救他十次一百次，救不了千次一万次，勉强救回来，心智泯灭也是走肉行尸。

    …………………

    亚当的修为，其心志坚韧程度不是纯阳宗那些古代修道人可以比拟的，哪怕他们专攻此道，也无法与亚当的悠悠岁月，史诗人生相提并论，但他的心劫强度也不是普通修道人可以比拟的。

    先是神系主神，与巫师世界碰撞对耗，这本身就是对心力的一种巨大消耗，直面卡萨的恐怖，常人难以想象，哪怕在21世纪的战场上都有许多士兵因畏战而自残自杀，只是神明意志坚韧，单纯消耗却不至于此。

    接着被“宇宙风暴”扫落神国，由高高在上的诸神退归凡俗，这种巨大的落差其实已经化为心劫将绝大多数神灵笼罩在其中，令他们心性失常，在朱鹏那个时代许多富二代破产后直接跳楼，但神明意志坚韧，更何况百年后还能返归神国，因此也没谁真的发疯。

    立下扫荡天下，统一大陆，汇聚信仰，冲击伟大神力，反攻巫师世界的志向，如此雄心壮志固然大气磅礴……但负荷也大，隋炀帝杨广本打算做千古一帝，比肩尧舜的一代圣君，结果征讨高丽失败后，整个人心劫反噬，直接就废掉了，成天躲在深宫当中琢磨着“大好头颅谁来取之？”这些事。

    亚当与朱鹏争锋厮杀四十年，他又何尝感受不到整个世界对自己的排斥与压制？

    他越是接近成功，固有的旧日体系反抗强度越是激烈，朱鹏这道人劫也在时时刻刻消耗着亚当的心力……承载这么多的事，这个男人还没有彻底疯掉，他的心性已然强大得令人觉得窒息。

    然而莉纱的背叛，朱鹏的翻脸无情，自身的重伤，战事的糜烂，扫视着这一切，亚当又想起了未来的艰难，即便自己撑过这一役，未来还要面对那个强横恐怖的巫师文明，还要面对那个深不可测的巫帝卡萨……

    “事非成败一场空，兴衰荣辱皆如梦。”

    一种强烈的疲惫感，在世界抑制力的作用下涌上伤势不轻的亚当心头，直接就将他的伤势从可以承受的程度转化为足以致命的重伤。

    （算了吧，算了吧，我已经很累了，早就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了。）意识归空，在格怒须、班恩、安格芮丝这些人的目瞪口呆之中，体内明明还有强大力量涌动的亚当，闭上眼睛散去了自己的生命气息，只有同他交手四十年的朱鹏可以隐隐察觉到亚当的心路历程。

    （这就是道家必须要兼修心性的真正原因吗？如果没有一颗足够强大的心灵，即便修炼成仙，也终究会选择自我了断，因为凡人根本就无法承载无尽岁月、沧海桑田对于心力的消磨！我的心性恐怕还远远比不上亚当强悍，即便继承科瑞隆-拉瑞辛的神国，有机会冲击伟大神力，也必死无疑，劫煞无形，真的是可畏可怖啊。）朱鹏封神之后，要说他完全没起过占山为王的念头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给别人打工总比不上自己当老板爽利，一步登天的机会谁不想要？

    然而法雷尔-亚当-汉的死亡却给了朱鹏当头一棒，今日你取巧走了捷径，这捷径终有一日会化为无可逾越的天堑，横拦在你面前，让你最终无路可走。凡人区区百年，投机取巧还有个侥幸的可能，然而修行者也来这一套却是必死无疑，一时的取巧，待来日怕是要偿还十倍的代价。

    光明主宰法雷尔-亚当-汉死于自我心劫，但对外宣称当然说是被大精灵王索多阵斩，这其中甚至连格怒须、班恩、安格芮丝这些人都被隐藏淡化了，当然，在兽人那一边，是伟大的主神格怒须击杀了光明主宰法雷尔，只是这伟大的战绩被无耻的精灵窃取了……其实双方都是欺世盗名罢了，光明主宰法雷尔-亚当-汉若不是死于心劫，这场战争真的是还有得打，即便是死磕到底，他也有拉着所有人给自己陪葬的可能性，只能说冲击九阶的劫煞压力实在太恐怖了，即便是亚当这样的人，也仅仅只前行到前中期，就已心力枯竭。

    无论怎么样，亚当战死沙场，人类军团出现士气崩溃的大溃败，百万大军几乎全灭，逃生者十不存一，但无论是精灵亦或者兽人也都没有大反攻的力量与心气，这四十年来，诸国联军在亚当的带领下，横扫费伦，把其它所有种族都打残、打废甚至打灭了。

    从总体战略的角度讲，光明主宰虽然输了，但人类却并没有输，甚至是大赚特赚，首先他们占据了大量的土地，其次他们拥有最快的元气复苏能力，虽然损失了一位主神，但人类神系的基本盘并没有崩，千百年之后，人类就可以淡忘掉这场大败，重新汇聚起统一大陆的力量与勇气，而这，却是兽人与精灵都难以比拟的，精灵是人口劣势，兽人族是神系打光了，就剩下一个主神格怒须做光杆司令。

    世界意志又一次稳定下来，亚当的革新失败，依然是多神系时代，但比之之前的众多神系时代，新的时代却只会以人类、兽人、精灵神系为主导，有人会觉得信仰文明体系比巫师文明体系更出色。

    费伦大陆的总人口不过百亿，和巫师文明一样都是八级文明，都在冲击九级，然而这百亿人口撑起N个八阶强大神力，而通天巫塔坐拥无数位面，却仅仅只有巫帝卡萨一个八阶，令人奇怪的是这样强盛的文明的大陆统一战争，却依然是百万级别的……其实一点都不难理解，再正常不过了，诸神搜刮了整个文明百分之九十九的底蕴移到天界神国，人间虽然是基础，但也仅仅只是基础而已。

    诸神的神国，无论人口、地域、资源，都可以与巫师世界正面厮杀交锋，甚至可能还要富裕，诸神世界侵略诸天世界的模式与巫师世界不同，众神攻略中低级位面后，将其本源大部分融入各自神国，生灵灵魂投入费伦体系下的灵魂之河，然后在费伦世界转化深耕后，再转化为祈并者带入已方神国世界。

    对于诸神而言，费伦大陆更近似于一个用于消化资粮的胃袋，下位面是小肠，经过它们的消化后将营养供给给文明主体：诸神神国。

    同样是八级文明，诸神世界供养出N个八阶强大神力，巫师文明仅仅只有一位卡萨巫帝，然而过多的培养出大而不当的高级生命体，恰恰是信仰文明体系的劣势之处，信仰文明体系十几位众神围殴一个卡萨居然打不过，谁更有资格冲击九阶，已然不言自明了。

    而这，也正是莉纱不肯也不敢往亚当身上压宝的关键原因，光明主宰法雷尔-亚当-汉冲击失败，被巫帝陛下放翻在地，她与她背后的整个家族就要为其陪葬，趋利避害，人之本能而已。

    东方圣域森林，恢宏宫殿。

    在一处薄薄青纱笼罩的粉色大床上，惑人心魄的低吟浅唱流转，伴随着一声高亢甜美的呻吟，完美强壮的男体停止起伏，片刻后，朱鹏从奢华的大床上下来，一边起身，一边穿着衣服。

    “你就不能陪我一夜吗？”

    “……你知道的，这个时候艾弥雅和罗莎快回来了。”伴随着话语，一条白蛇般的身躯从后面缠绕在身上。金发的丽人，迷离的蔚蓝双眼，周身几乎会发光般的如玉肌肤……安格芮丝。

    精灵族生命女神，此时此刻恨恨轻咬着朱鹏的肩膀，片刻后她又舍不得般伸出粉色小舌轻舔。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玩具吗？”

    “……怎么会。”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当与安格芮丝当面时朱鹏的嘴角已然挂起一抹邪恶的笑意。

    “……我们是最默契的合作伙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