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巢吗?”
仲寓听此脸色大变,倏然起身,怒道:“你胡说!”
李胤满脸的戏谑,“我哪敢胡说啊!国主迎娶小姨子入宫,这事满城风雨,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过,我倒是要恭喜你了,马上就有新的母后……”
他一语未完,脸上已被仲寓重重地擂了一拳,仲寓扑了过来,与他扭打在一起,其他众人也有恨李胤的,帮着皇子去打,也有恨皇子帮手的,趁机都扭打成一团。
国学里都是皇亲国戚的幼子,个个都是金枝玉叶,又是打闹调皮的年纪,这一下子,堂堂的国学堂乱成了一锅粥,就连太傅也劝止不住,被从天而降的书砸晕在地。
李胤被打折了手,浑身上下被泼了墨,没一块干净的地方,披头散发,脸上也像是包子一样肿着,哭着回去找他爹了,其他的皇族也有不少挂彩的受伤的。
这事闹得很大,很快就传到了国主耳中,国主极为生气,对仲寓大加申饬:“听说学堂里是你先动的手?”
仲寓跪在殿中,更觉得委屈,嘟嚷道:“是李胤说话不中听,孩儿实在是气不过。”
“你身为皇长子,自应处处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就算是旁人说了浑话,也不该出手打人。”
仲寓委屈道:“可是他说父皇将迎娶新国后,新国后要雀占鸠巢!”
温修容在一侧忙打圆场:“真是小儿荤话,官家就当没听见罢了。”
国主闻言大变,语气微微严厉了几分:“所以,你就把辟雍闹得鸡犬不宁?”
殿中的气氛陡然凝滞,温修容忙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道:“官家恕罪!妾身也不知外面有这些胡话,仲寓还小,求官家不要责怪他。”
仲寓执拗道:“父皇,宫中到处都有父皇迎娶新国后的传言,孩儿为此出气,难道也做错了么?”
国主责斥道:“不好好读书,成天想这些没影儿的事情做什么?”
仲寓一喜:“父皇的意思就是将不会迎娶新国后了?”
国主神色一滞,“宫中后位不可空缺,立后是迟早的事。”
仲寓大失所望,愤愤道:“可是孩儿的眼中只有母亲,孩儿不喜欢小姨入宫做孩儿的母后。”
国主叹气道,“仲寓,你还太小,有些事你还不能明白。”
“父皇,孩儿已经不小了。宫外的那个女人是害了孩儿母亲的人,难道父皇忘了吗?!”
国主大怒:“胡说!你小姨她是清白的,怎会是害你母后的人?你是听谁的教唆?”
温修容道:“官家恕罪!嫔妾也不知寓儿在哪里听到了这些胡话……”
仲寓垂首,不再说话,唯有一双小眼神儿透着他的无尽失落。
国主怒意仍未消散,“皇子太学失德,言行恣肆,禁足三月,好好思过!”
“父皇……”
“退下吧!”
仲寓郁郁不乐躬身出去,国主神色沉了沉,“姚海!”
姚海忙从外面滚了进来,“老奴在!”
“传朕口谕,若再有妄议新国后者,带她来朕的殿堂,朕倒亲自听听她是怎么议论的。”
“是……”姚海拭了拭额上的汗,忙下去六宫传旨。
温修容还跪在地上,国主淡声道:“你也下去吧。”
温修容面有惭色,“皇子一直由嫔妾照看,今日有此举止,全是嫔妾平时疏于教导,嫔妾求官家降罪。”
“你起来吧,朕没有要罚你。”国主看也不看她,手上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温修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问道:“宫中都说国主要迎娶国后,不知官家意下是否已定?”
国主抬眸,深深地望了温修容一眼,“怎么?不高兴了?”
温修容的心猛然间颤了颤,忙垂眸敛首,“怎会呢?新国后是嫔妾旧时王府中的小小姐,故人入宫,掌六宫之事,嫔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是如此,那就好好打扫柔仪殿,不久之后,她就是后宫的主人。”
温修容心中惊涛骇浪,帝王颜,六月天,说变就变,料是像国主如此神气清粹、儒雅淳朴之人,一旦醉心于一人时,那样的冷和淡漠也让人感到分外的陌生。
这一刻,温修容的心既像是被冰水浇灌,又似是被烈火燃烧,反反复复的都是煎熬。
她强抑心中的恨与苦,想尽最后的努力邀宠,勉强笑道:“徽州新觐的茶到了,官家曾一直念叨此茶,晚上可来臣妾殿中,臣妾好为官家烹茶弹琴……”
“不必了。”国主头也不抬,沉心于手中折子。
温修容孤落落地跪在大殿中,了然无趣。
她起身行了一礼,悄然退出了澄心堂,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为何同是女人,小小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享国主的万千宠爱,由一个民女一朝升为女人至上之尊的国母?
而自己,纵然使出了全部的手段,却依然得不到国主一点点温情,赢不到任何东西?
她怅然失神,冷不丁几乎撞到一个人。
那倩丽身影往一侧避开,方才没有被温修容撞倒。
裴良人不情不愿地行礼:“嫔妾见过温娘娘。”
裴良人鬓鬟蓬松,修眉联娟,金钗斜坠,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脂粉香气,一张娇俏的脸更是放肆地打量着温修容。
自从窅美人被关到冷宫之后,裴良人行事没了忌惮,就像是被放出笼子的孔雀,成天变着花样打扮着自己,此时风光大好,御花园中万花竟开,她摘了许多花卉,正将一朵红艳艳的朱顶红别在自己的高髻上,差点就被步履有些踉跄的温修容给撞翻了。
温修容见裴良人目光放肆,心中不由得动了怒气,可她现在形容狼狈,不愿与裴良人多语,冷哼了一声,抬脚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