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都已然中了毒?”
吴太医神情肃然,“微臣实在不敢有所欺瞒,此为南国之物箭木,若是肌肤完好,碰到此物则安然无损;若是不小心被此物划出了伤口,碰到此物的汁液则会是见血封喉,即刻索人性命!”
嘉敏掰开薛九的手,见她掌心中是刚刚被箭木划过的刺伤。众人又骇又惊,纷纷捂住胸口,庆幸自己身上没有伤痕。
此时小内监取来了解药,给薛九服下,嘉敏仍放心不下,问吴太医道:“薛总管服过药后可是无虞了?”
“这……”吴太医面有犹疑之色,“薛总管性命无忧,只是多半会是瘫痪在床。不过微臣一定会尽毕生之医学,为薛总管拔去余毒。”
嘉敏大震:“薛姑娘才任总管,起舞是她毕生之所求,若是她再也不能起身,岂不是比死还不如?”
国主亦然十分不忍,说道:“既是如此,就给她拨一处房间,让她暂时养病吧。”
裴婕妤阴阳怪气地叹一声,“唉!好好的一个人都成这样了,怎么着都是可怜。只是嫔妾觉得蹊跷,吴太医方才说这箭木是南国所产,怎会出现在柔仪殿的花园中?”
吴太医道:“照理说,应是不可能,这箭树因为剧毒无比,防不胜防,南国的人见之都绕道,要千里迢迢输送到宫中来更是不可能了,除非……除非是有人别有用心。”
吴太医一言已出,众人顿时人人自危,气氛骤然凝滞。
卫姬说道:“前些日子,嫔妾才看见国后娘娘亲自命令下人整修大殿,这些箭木也是那时候种下的,国后娘娘事无巨细,皆要亲自过问,难道娘娘的殿中有了害人之物,国后娘娘竟是不知道吗?”
“哎呀!难不成娘娘今日将臣妾们招来,早就安排到这一切?嫔妾亲眼看到国后娘娘将薛总管撞向了箭木,薛总管不过是才受封的一个宫人而已……”胡淑人失声说道,旋即又捂住了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十分害怕地颤抖着身子,“国后娘娘饶命,嫔妾失言,嫔妾不是故意的……”
香柔怒道:“你身为嫔妾犯上不恭,竟敢怀疑是国后故意植箭木害人?”
那胡淑人只是抖着身子,怯怯地垂下了头。
众嫔妾面面相觑,竟皆跪在了地上,齐齐说道:“娘娘饶命!嫔妾惶恐!”
一时之下,就连国主也不由得看向了嘉敏,缓缓问道:“国后,你可知这是毒树吗?”
望向跪下的姹紫嫣红的一大片,嘉敏心中一阵阵悲凉,难道在众人眼中,她便是蛇蝎之后,如此令人害怕?
她深深地望着国主,所能说出的却只是简短的一句话而已:“臣妾若是知道,又怎会让它伤了薛姑娘?”
有片刻死一样的沉寂,唯有开得枯惨的花瓣随风杳杳,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黯淡了下来,宫人们尚未点灯,嘉敏看不到夜色浓翳下国主的脸,她不知道,他对她,还有几分基于情分的信任?
所有的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他是不是还会相信她。
就在这死寂的时刻,温妃突然捂着腹部发出一阵阵干呕之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温妃,你如何?”
温妃颇为难受道:“臣妾……臣妾只是觉得有些恶心,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滞闷的缘故。”
吴太医忙道:“微臣可否请给娘娘把脉?”
温妃点头应允,吴太医搭了一块纱巾在温妃的手上,凝神切脉,渐渐神色大喜,拱手向国主和嘉敏贺喜道:“恭喜官家,贺喜娘娘,温妃娘娘不适并无大碍,而是这宫中很快就要添上帝裔了!”
主后皆是一愣,怔怔忪忪间似乎并听清楚什么,还是裴婕妤尖声贺喜道:“哎呀!温妃娘娘有孕,这可是宫中许久未有的大喜事呢!”
国主恍然似被一道白光击中,尚未清醒,犹然不信地问吴太医:“你说什么?温妃她有孕?”
“是!微臣确诊无疑,而且温妃所怀的龙裔贵不可言,是为龙凤双生儿!”
龙凤胎!双生儿!国主还未回过神,裴婕妤欢喜道:“官家子嗣单薄,后宫中足足有近十年未曾添丁呢!这可是比天还大的喜事!”
众人也都大为惊奇,纷纷道贺:“贺喜官家,贺喜温妃娘娘。”
国主回过神后,上前两步,握住温妃的手,惊喜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温妃娇怯含情地嗔怪道:“官家将臣妾的手弄疼了。”
国主听此忙松开了温妃的手,一时手足无措,温妃忍不住羞怯一笑。
“朕马上要做父亲了,朕是高兴过了头。温妃,”国主的目中闪着奇彩夺目之光,“朕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这对双生子!”
嘉敏看他们像是夫妻般的对谈,心中又涌起了那熟悉的刺痛,她真羡慕,流珠姐姐有了孩子,国主是那么高兴……她的手不自觉地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如果自己也有孩子该有多好……
她应该高兴才对,应该为流珠姐姐祝福才是。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却连勉强的笑容也无法绽放一丝一毫?心中的难过和痛楚恍如锦袍中的破烂棉絮,被针线密密匝匝地缝在了里头……
不,那是她最亲的流珠姐姐,她说过不在乎的,不在乎的……
国主正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并未留意嘉敏失魂落魄的神情。
温妃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臣妾既是有孕,于宫中诸事怕是心力不殆……”
国主道:“这个是自然……”他转向嘉敏,目中有些流连的复杂之色,“温妃现在有孕在身,不宜管后宫诸事,以后就要国后多多辛苦一些了。”
嘉敏强颜道:“臣妾一定会让温妃安心静养。”
温妃看着她的神情,心中如何能不明白,只是面上温静静地笑道:“臣妾深有愧疚,非但不能为国后分忧,反而以后还要叨扰国后了。”
“温妃怀有帝嗣正是千娇万贵之身,不必说这些。”
夜风如水,袅袅吹散了下午的滞闷,贺喜了片刻,又忙碌了半晌,众人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