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木偶泥胎般定定不动,马上转了话锋,“娘娘不用灰心,这次不成,还有下回。只要娘娘好心调养身体,以后怀了一个龙子,着了胞衣,平安生产是大可期冀之事。”
温妃在人前雍和娴雅,很少流泪,可这一次,她却流下了愤恨而不甘的泪水。
每次抚着小腹,想着里面有两个小小的生命,她在梦中也都会笑醒,她全部的指望都在她的腹中,她一直都想有着与心爱男子的结晶。
终于,老天好不容易让她如愿心偿了,她是多欢欣雀跃呀,等到孩子生下来,她与国主就有了亲人般的纽带,更有可能,她会登上后位,母仪天下,而她的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一切都成了转瞬即逝的幻影,她轻轻捂着小腹,那里依然平坦如昔,可谁曾想到,这腹中来了两个小小的生命,又要匆匆离去。
她也顾不得身份,潸然涟涟,“那依太医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趁着双生子尚未孕育成熟,微臣也只能趁早为娘娘配药打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再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吴太医跪在了地上,“恕微臣无能,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
温妃绝望地跌坐着,抓起床头尚未裁制完成的小衣小鞋,紧紧地、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
伤到极处,反而是出奇的冷静,思虑了许久,她的脸色越来越沉,对吴太医凌厉命令道:“今日之事,你必须替本宫保住秘密,若是走漏了风声,本宫拿你性命是问!”
“微臣知道,微臣绝不会说漏一字半语。”
殿中复又阒静无声,唯有外面漂泊大雨下得令人发慌,大风挟裹着大雨飘进了殿内,将一切都沾湿得水濛濛的、湿漉漉的,帘帷翻飞,桌上的食盒上铜片亦发出“叮铃”的撞击声,温妃灰暗的眼眸突然一亮,有了一些活气。
“尔岚!去,你马上出宫!没有本宫的旨意,不准给那贱人送饭,她是怎么害本宫的,本宫也不会让她好活,本宫要将她活活饿死,好给本宫未出生的两个孩子陪葬!”
“是!”尔岚不敢迟疑,迅速走进了暴风雨中。
……
柔仪殿。
暴雨未歇,窗外飘进来的残雨残风吹翻了案上的书页,嘉敏撑了手肘坐于窗前,苦苦思索。
香柔将窗户关上,“娘娘还在想夜蓉的事情吗?”
“香柔,是不是本宫羡慕温妃有孕,所以才怀疑到是她?”
香柔摇了摇头,“娘娘,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不管事情是不是温妃做的,都不值得娘娘与她交心。”
“可当本宫对她说起夜蓉死的消息时,她的神情并没有太多的惊诧和意外。甚至,她都记不起夜蓉是谁了。”
香柔皱了皱眉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镇定,是心有城府装出来的,还是整件事情另有其人……奴婢也说不清楚……不过,奴婢总觉得温妃对娘娘并不像是表面那样,娘娘还是多个心眼没错。”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人通传:“皇长子给娘娘请安。”
外面,站着仲寓和他的贴身内侍小矽子。
仲寓万分不情愿地撅着嘴,看到了她也是赌气地将头扭到一边。
嘉敏知道这孩子不易亲近,可小孩子气性,又何必与之计较许多?她上前摸了摸仲寓的头,慈爱道:“仲寓又长高了,听说,你会做诗词文章了?”
仲寓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小矽子在仲寓面前小声提醒,“见了国后赶紧问候行礼。”
仲寓亦像是被牵线的木偶一样,木讷冰冷地行了个礼,“儿臣参见母后。”
说毕,又恭敬地齐声,于礼他毫无疏漏之处,可是于情,他的不情愿显而易见。
小矽子又扯了扯他的衣角:“说啊……”
仲寓这才生硬道:“回禀国后娘娘,母妃有孕,父皇说儿臣不再适合居住在瑶光殿,让儿臣搬到娘娘这里来。”
嘉敏有些惊喜,纵然仲寓无礼冷漠些,他毕竟是国主的孩子,也是姐姐留在世上的唯一孩子,她一直想好好照顾他,可是仲寓一直住在瑶光殿里,她就是有心亲近于他,也是不太方便了。
如今,可算是得以亲近了,就算是石头也能捂热,她就不信这个孩子捂不热。
她莞尔一笑:“母后早就等这一天,快快进来些,别被外面的雨扑了身子。”
……
瑶光殿。
柔仪殿宫女按时送来了开胃养胎的汤,温妃看着桌前的碗,那正是国后让人送来的炖得澄黄、香气馥郁的野鸡汤汁。
尔岚小心翼翼地将一小瓶药水倒入这一碗汤汁中,用玉匙搅拌,轻声问道:“娘娘可是想清楚了?若是这一碗汤汁喝下去,娘娘就如凤凰涅槃一样,虽死而生。”
温妃点了点了头。
尔岚递给了温妃药碗,“娘娘喝下去吧,喝了一切就会豁然开朗,通透明晰了。”
温妃接过了碗,仰头喝了大半。
消息传到柔仪殿的时候,嘉敏正要卸妆,惊得手中的玉梳摔碎在地,她不相信地问向通报消息的阿茂:“你说温妃她小产了?”
阿茂焦急道:“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得赶过去了才能知晓。”
嘉敏急急往瑶光殿赶去,等她赶到时,一股浓稠的血腥味直面扑来,呛得她捂住了嘴几乎要干呕。
瑶光殿内一片混乱,国主也已经在温妃身侧,温妃床上还在不断地蜿蜒出大片的血迹,泅湿了锦衾,触目惊心。
温妃脸色如死人一样苍白,已然昏死了过去,太医们围着温妃,又是扎针,又是掐人中,忙得人仰马翻。
国主浑然不顾及房中的血腥和宫人的阻拦,向跪了一地的宫人哑着嗓子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温妃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宫人们深深低下了头,十分惶恐,谁都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