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茂团起雪球一个个地砸回去,雪地里顿时响起一片惊慌失措的声音。
嘉敏感叹道:“宫中规矩严,难得看到大家这么开心。”又转头对身旁的元英说道:“你也去玩一玩吧。”
元英笑着摇了摇头:“奴婢的年纪已经大了,不同这些小孩儿,再说了奴婢的力气大,要是真团了个雪球砸到他们身上,岂不是要让他们肿起好多个包来?”
众人都忍不住笑。
嘉敏心中生出羡慕之情,这么大的雪,或许只有这些豆蔻年华的小宫人才有活泼泼的兴致去玩耍,而自己,终归是没有那份玩雪的情趣了。
元英问道:“娘娘也不出去团个雪人么?”
院中阿茂被雪球追得厉害,跑了过来说道:“元英你怎么又变笨了,娘娘这几天身体有些不适,怎能团雪人?”
元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呢!娘娘一到冬天就手脚发冷,太医都交代了, 娘娘要多泡泡温泉,才有益于凤体安康。”
嘉敏道:“的确是已经好久没有去永春宫了,如今正是将息保养之时,也正好可以泡一泡近来所受的腌臜秽气。”
自围猎之后,入冬以来,嘉敏心情一直郁郁,永春宫温泉或许可以借以解颐。
永春宫的风景与别处相比,更添一番情趣,宫人的精心打理让这里成了一片葱茏缤纷的花海,鲜花繁茂,绿草匝地,犹如春天。而在另一头,是皑皑白雪、冰莹晶粹的世界。
这交相错致的景色,是人间留连的芳华。
只是物是人非,曾经在这里与国主恩爱缱绻,如今却只剩下冷淡相对,时间悄无声息地改变着这一切,也让人猝不及防地接受着一切。
温泉内水汽氤氲,嘉敏摒退了众人,只有元英侍候在身边。
正在宽衣解带的时候,突然外面“咯噔”一声脆响,将嘉敏和元英都吓了一大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窗户上了,元英道:“奴婢去看一看。”
嘉敏伸手拦住了她:“你先将花瓣都洒到水中吧!本宫去瞧一瞧。”
嘉敏走出了温泉殿,原来是一只小麻雀砸到了窗棱上,掉在了地上,嘉敏捡起了麻雀,看那小小的麻雀受了伤,正要捧着小麻雀进殿时,突然听到了殿内传来一阵阵尖叫。
嘉敏大感不妙,急忙冲入了殿内,元英痛得在地上打滚,而浴殿中,到处飞舞着黑色的小虫!就连水池中,也密密麻麻地都浮着黝黑的小虫。
元英大声叫道:“娘娘别进来!”
嘉敏不管,情急之下,忙扯下了浴殿的帷幕,将元英紧紧包住。
与此同时,守在外面的宫人们听到了尖叫声,也全都冲了进来,那些小虫子受到了惊吓,像是一窝蜜蜂一样全都飞走。
可纵然如此,也已经太迟了!元英浑身上下已经被虫子蛰得大大小小好多个红肿的小包。
嘉敏的心如焦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问道:“疼不疼?疼不疼?”
元英咬着唇角,摇了摇头:“没事的,奴婢不疼,只是被虫子咬的地方有些红。”
嘉敏忙命人摆驾回宫,又传唤太医给元英敷上了药粉,如此一来,元英觉得身上的刺痛感消解了很多,红肿也褪去了大半。
嘉敏才放下心,以为这不过是被平常的小虫子咬了,用上太医调制的药膏,就不会有大碍。
怎知到了半夜的时候,嘉敏突然听到了元英压抑的呻吟声,那呻吟声一阵又一阵,似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嘉敏来到元英的床边,“元英,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元英含糊地呻吟道:“娘娘……奴婢……好……好痛,奴婢是不是快死了……”
嘉敏听此大惊,忙命人点了灯,不看不要紧,开灯之后,吓了一大跳,似乎根本就不识得眼前的人竟然就是元英。
元英的胳膊和半边脸红肿得可怕,冒着让人恶心的黄色大水泡,元英难耐奇痒,用手去去挠,那黄色大水泡被抓破,登时流出黄色的液体。
嘉敏大惊失色,捉住了元英的手,不让她去抓挠,可元英忍不住痒,狠命地要伸手挠自己,她意识混沌,难受得直哼哼:“痛……痒……”
几个宫女看到这番情貌都已经吓得呆了,嘉敏喝道:“还不快按住她!”
一语惊醒众人,众人上前七手八脚地按住了元英,元英挠不到自己,只能痛苦地扭动着自己的身子。
“快!快!快传太医!”
偏偏值夜班的太医不识得这症状,急得束手无策,嘉敏令人漏夜将宫城外的太医们都请进了宫,此时鸡鸣三声,已近天亮,而元英也完全丧失了意识,不仅容颜如鬼丑,浑身肿得更像是一个血红的蚕蛹,样子极为可怕。
太医们站满了一地,却是愁眉不展,惶恐不安,只能无能为力地摇头。
嘉敏见他们的神色,心中也冷了半截,她将希冀的目光投向吕太医,宫中太医无数,有奇技淫巧的太医也无数,可是能在紧要关头帮助她的,唯有吕太医。
吕太医道:“微臣愿以一试。”
嘉敏大喜,抬手让众太医离开,待到殿中只剩下他们几人时,她这才急切问道:“吕太医果有神法,只要能治好本宫的贴身奴婢,本宫一定大大有赏。”
吕太医微微颔首:“国后娘娘对微臣恩重如山,微臣何曾在意赏赐?只是娘娘奖赏微臣金山银山,微臣也会让娘娘失望啊!”
嘉敏的笑颜僵硬在脸上,“吕太医!你是在戏弄本宫么?你刚才不是说你有办法么?”
此时,一个浑厚磁性的声音乍然响起,“的确是无药可救!就算救得她一条性命,她也永远会变成钟无盐一般丑陋的女子。”
嘉敏惊讶不已,这声音,分明就是那个熟悉的嘲弄声,她这才发现,吕太医身边站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小内监,而那个小内监出挑的身形出卖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就是曹仲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