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说不清楚的。稍后我会将资料整理出来,送回寺里去,你们看过后,商量着处理就好。”
那位大和尚应了一声。
恒真僧人断去了跟那位大和尚的联络,木然发呆半响,才忽然一颤,猛地醒过神来。
将他面前隔着的那部佛经挪开,恒真僧人另外取了笔墨纸砚等物什过来,在面前的案桌上铺展开,提笔慢慢地书写下来。
开始的时候,恒真僧人的动作相当缓慢,但渐渐的,他越写越快,越写越快。
不多时,他的身侧就铺开了一张张写满字迹的纸张。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没有停下,一字一字的写得飞快。
恒真僧人这边暂且不作理会,却说天静寺方丈云房里头,那位才刚刚跟恒真僧人断去联络的大和尚目光左右一扫,便引起了他旁边的一众大和尚的注意。
但他们谁都没有作声,只拿眼神示意。
恒真祖师那边怎么说?
那位大和尚看见,微微点头。
一众大和尚都明白了,微微一顿,终于也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位大和尚见得,心里叹得一声,再不去理会旁人,只看着清见大和尚道:“方丈师兄,将信给我吧。”
清见大和尚睁开眼睛,也不多问,直接就将手边的书信递了过去。
那位大和尚虽然离得稍远,但那封书信还是被一位位大和尚接力递到了他的面前。
接过那封书信,大和尚没有立时动作,而是将书信拿在手上,重新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阅读过去。
因为太过认真郑重,所以他的速度极其缓慢,好半响才将这一封书信看完。
看完书信之后,大和尚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自己慢慢地从袖子里摸出他的印信盖了上去。
看着那个殷红的印章清晰地出现在那纸张上之后,大和尚才终于将那一口气吐出去。但随即,大和尚就将这封书信转手递给了他旁边的大和尚。
接到书信的大和尚没说什么,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他自己的印信盖了上去,接着又将那盖了他印信的书信往旁边递。
一个接一个的,等到这封盖满印章的书信重新回到清见大和尚手上的时候,也就至于下一小片空白的地方没有沾染印泥的痕迹了。
那是这一封书信最中央的位置,是堂上的这些大和尚们特意留给清见大和尚的地方。
清见大和尚看了看那处空地儿,也没说什么,摸出一枚印章盖了下去。
堂上的一众大和尚们脸色都还只是寻常,直到他们看到清见大和尚在盖过一枚印章之后,竟又另掏出一枚印章来印下去,终于忍不住齐齐扭曲了一下。
清见大和尚将两枚印章盖完收起来的时候,才仿佛看到这些师兄弟眼底的怪异,慢慢解释道:“那是清恒师弟的,他还没有出关,我就给他盖上。”
说完之后,清见大和尚还团团看过堂上一众大和尚,征询也似地问道:“可以代表的吧?”
可不可以,印章都已经盖上去了,难道他们还能将那封书信盖着印章的地方凭空折去了?
要不要这么大事小做?
清见大和尚点点头,就当他们对这事没有异议了,又问道:“还有谁有什么说法吗?”
不管堂上这一众大和尚们先前都是个什么想法,现下都是摇了摇头。
清见大和尚便道,“既然没有问题,那这封书信我就交给净音了。”
说完,清见大和尚便将这封书信重新折起,放入新备下的信封,看着这封信所化的流光向混沌之地飞去。
信送走了之后,清见大和尚又回头看着面前的一众大和尚,“那么现在我们就来说说吧,那之后的女尼、女居士我们要怎么安置?”
天静寺作为景浩界佛门祖寺,就算妙音、妙潭、妙安等六分寺基本自立,安置此后势必会出现的女尼、女居士也还是他们天静寺的义务。
一众大和尚对视得一阵,便有人道:“方丈师兄,怎么安置女尼、女居士应该是后续的事情,我们现下要确定的,应该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入我佛门,成为我佛门子弟的吧?”
不将标准确定下来,那岂不是随便一个女信众都能说自己是佛门的女尼或是女居士?
清见大和尚听得,倒也没有分辩,而是从善如流地点头,“也是。那么师弟你以为,要怎么划分呢?”
那位提起这件事的大和尚也不是真的没事找事,他是很认真的。
“我佛门子弟初入门时候,必得经皈依礼择定自己的上师,选定修行的院阁,日后女尼......”
听他说完,清见大和尚也是点头。
另又有一位大和尚却摇头道:“这个也暂且不急。”
他接着说道,“方丈师兄,女居士也就罢了,她们不出家,自行择地修行,没有太多的顾虑,但女尼......”
所有大和尚听到这里,也都明白他的意思了。
“总不能跟我们这些僧人一道住在天静寺里吧?”
一众大和尚齐齐望向清见大和尚。
清见大和尚倒也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反问道:“诸位师弟以为呢?”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这天静寺方丈云房里就热闹起来了。
不过这番热闹还影响不到混沌之地里的净音。
他正听着秦寄云说话,忽然听见了什么,示意秦寄云暂且停下。
因为这样的事情先前已经发生过一次,秦寄云也没多问,闭着嘴巴安静了下来。
净音抬手接下一道流光,果然就见那一道流光在他手上显化出一封书信来。
看了看信封,净音回身向着天静寺所在的方向合掌拜了一拜,才伸手去拆信。
拆开信封,摊开信纸,信纸上除了他熟悉的净涪笔迹之外,就是遍布信纸各个角落的殷红印章。
净音一一确认过,才将信纸装回信封里收好,回身跟秦寄云说道:“如今寺里还没有明确定下女尼的章程,你就暂且在家中修行,先当一个居士吧。”
秦寄云没有异议,她直接就应声道:“是。”
净音忙碌,实在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他略一沉吟,便道:“先前净涪师弟说你对《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隐隐有所体悟,你先诵读一遍,我听听吧。”
秦寄云应了一声,当即就开始收摄心神。
也许是因为此时净音就在另一边等着,又或者是因为今日里回想起了诸般往事,大喜大悲转过数遍,秦寄云一时难以稳定心绪,竟久久没能进入她平常念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状态。
她急得额头都沁出了细汗。
也幸好净音似乎看见了她这时候的窘迫,没有催促她。
稳定心境这回事,越急越是不能成,秦寄云花费了老大一番功夫才勉强算是合格。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
在妙音寺清源方丈将盖着十一个印信的书信递交到净音手上的时候,坐在篝火旁边的净涪佛身便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收拾他身前的案桌。
而到得天静寺清见大和尚的回信到了净音手上的时候,净涪佛身正正好熄灭了那一堆篝火。
灭掉篝火之后,净涪佛身再不停留,转身继续上路。
如此日夜兼程,月余之后,净涪佛身才终于又找到了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宫城,宫城被绵延高大的宫墙圈起,庄严而壮阔。
净涪佛身远远停下,看了看那些守在宫门前的禁卫,又看了看宫城里头,想了想,到底没去敲宫门,而是转身出了城门,一路向城郊外的妙音寺分寺行去。
此地是妙音寺管辖的界域,在这一片地界上,以妙音寺的势力最为强横,是以妙音寺分寺的香火格外鼎盛。
净涪佛身行走在路上,每每都会遇上扶老携幼的香客不说,还总有一行行的马车成群结队地在他身旁驶过。
净涪佛身没有多在意,只是偶尔抬头看看路,便自顾自地往前走。
当然,也没有谁来打扰他。
一直到穿过长长的石阶站到妙音寺分寺的山门前,才又一名知客僧从里间匆匆奔出,打眼转过一圈,快步往净涪佛身走来。
到得近前,那位知客僧合掌深深一拜,声音都激动得发抖,“请问......可是净涪师兄当面?”
净涪佛身合掌还了一礼,应道:“正是。”
那知客僧压低了声音,生怕自己的声音拔高惊动了旁人。
“小僧了合,奉寺中师祖之名前来接引,请师兄随我来。”
净涪佛身点头,“多谢师弟。”
了合僧人悄悄抬手抹去脸上细汗,带着净涪佛身走过山门,往寺里走。
一路拐过好几个弯道,净涪佛身才跟着了合僧人站到了藏经阁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