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极快的打断了商玦的话,表情冷静而自持,“相信这个道理你也明白,燕国在你的掌驰之中,战九城,龙野,郁坧,他们是你的臂膀,可失去了他们任何一个,燕国依然在你的掌控之下,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我就无需多言。”
朝夕语速极快,冷静的让人心底发沉。
可商玦却缓缓地皱了眉,她这话,是将他之于她比作郁坧他们之于他!
可这怎么能一样......她果然不懂。
商玦眼底的坚定和深沉缓缓的化为乌有,他面上生出两分无奈,继而微微松开了朝夕的手,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眼底又有几分宠溺,“算了......”
他这语气之中的无奈太重,朝夕也听得皱了眉,那一瞬间商玦卸下了身上所有的严峻和从容,看着她的目光柔和而无奈,那语气,更好像是满心的话要说却说不出来,她心头快跳一下,忽然想到梦中恍恍惚惚听到的那几句话,他说她不懂......
她的确不是很懂他为何如此,可她并非刨根问底的人。
商玦见她眼底波光明灭,可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到她说话,于是又是一叹,抬手将她额前的乱发拂了拂,这动作过分亲密,加之他还压着她,朝夕不自觉就转了头,商玦的手拂到一半落了空,竟然也不生气,还轻声一笑,又强自将她脑袋掰过来,硬生生将那一缕散发拂整齐方才收手,朝夕只觉得她顷刻间变成了白月,不由拿恼怒的目光瞪着他!
商玦于是又笑开,“总之,你没有真的受伤便好。”
朝夕眼底有些莫名,又有些别样的情绪,目光一转偏过头去!
“你若再不起身,我这次可不会收手了!”
商玦于是放开双手,一副投降模样,他撑身而起,可刚一动整个人便顿了住,同一时间,朝夕也整个人一怔,随即,她双眸骤然睁大,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商玦!
商玦看着她的目光简直哭笑不得,“但凡是正常的男人,都会如此。”
朝夕动也也不敢动,身体僵直着,表情也更为冷凝,可商玦眼光一扫,却瞧见了她红红的耳朵尖,商玦咬了咬牙,一口气撑身而起,落下一句“借浴房一用”就不见了人。
朝夕怔怔的睡在床上,身上没了压力舒坦许多,可她直等到浴房传来水声方才轻轻的小口小口的出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掀开被子便去穿衣,待将自己收拾齐整整个人方才镇定下来,她并非不通人事,可如此真真切切的却还是第一遭!
窗外又传来鸟鸣啾啾,朝夕定了定神将窗棂打了开......
雨后的空气清新无比,虽然春日的早晨仍然有薄寒,可那薄寒对于此刻的朝夕而言再好不过,而让她咋舌的却是雨后的樱树,紫兰色的花瓣之上挂着晶莹的雨露,于是那花色更为灿烂夺目,再加上朦胧的薄雾,整片樱园简直将朝夕看呆了——
“邱氏的手艺传承几百年,并不在洛氏之下,只是这操万物枯荣的手段并未用在政治权利上,所以洛氏得封淮阴侯,而邱氏依然还是邱氏。”
叫醒朝夕的并非商玦的脚步声,而是他沉静的语声,他径直走到朝夕身边站定,目光也落在那樱园之上,朝夕听着他的话神思彻底冷静下来,“已经没有淮阴侯了。”
商玦不置可否的点头,“淮阴侯已经成为了历史,而邱氏还是邱氏。”
这话仿佛又是一番道理,朝夕看着那盛放的樱花却想到了进公主府第一天蓝新的话,抿了抿唇,她还是道,“怎么会想到让邱氏来公主府培植樱树?”
商玦并未看朝夕,只平淡道,“因为觉得你会喜欢。”
觉得会喜欢,所以才花了极大的功夫,这算是讨好?!
朝夕浅吸口气打消这年头,目光远望语声也悠长起来,“难怪母后爱紫色,起初我并不明白为何昭仁宫之中到处都是紫色,也不懂那些花纹到底是什么,更不明白为何父王从别处搜罗来的奇花异草她从来都不看一眼,直到那夜入了樱园我才知道,原来镐京千重宫的樱树名不虚传,母后从小在哪里长大,哪里还能看上别的花草。”
镐京,千重宫,实在是一个遥远的名字,朝夕只知道这世上所有的皇室都住在那宫阁之中,如名字一般,传闻之中那里的宫闱有千重,比任何一个诸侯国的王宫都要辉煌宏大,而对于普通百姓甚至是他们这些王室而言,那地方只是一个传说......
“传闻只是传闻,未曾亲历者大都会将美好放大。”
商玦的语气平淡,可朝夕却敏锐的皱了眉,她转头看着商玦。
“你去过千重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