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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锦衣看着凤垣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眼前这人丰神俊朗,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坊间都有极好的名声,说他贤德有之,说他吏治有为更有之,而她从小为了激励他更是不停的提起世子之位,可无论在外人眼中如何,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何模样。
花草总养在温室之中,总是易折的,她的儿子还不够强韧,而接下来朝内朝外的风雨他是否坚持的住?段锦衣眼底浮现几分担心,“垣儿,所有人都以为世子之位必定是你的,可那位子是你父王说了算,别说眼下还未有谕旨宝册,便是下了谕旨你已经成为世子,你父王还能一道旨意废了你,垣儿,在坐上那位子之前,一切都无法定论。”
凤垣面上的意气被段锦衣这语重心长的一席话说的烟消云散,他略一沉默也有几分了悟,“父王对段氏似乎有了戒心,这些我自然知道......母后是不是该告诫舅父一番,这个时候段氏务必要收敛些,舅父心中最是明白,不会不理解的。”
段锦衣叹口气,“哪里用得着你说,信早就送出去了。”
“那就好,舅父一定明白我们的意思。”
凤垣大松了一口气,他最大的依仗是段氏,可他到底姓凤,而他从小在宫闱长大,即便没经过什么动荡权谋之术还是学了不少,权衡二字的学问可不小。
段锦衣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道,“你刚才只说了你七弟和八弟,却是不曾说你的十三弟,你以为只有你七弟和八弟对你有威胁吗......”
凤垣挑眉,很是不同意,“十三弟还那样小!”
段锦衣皱眉倾身,“别忘记你的父王也不算老......”
君王未老,而世子已壮,这样的情形免不了父子争权,一旦牵扯到王座,父子之间也绝无任何商量可言,而他现在手中还没权,既然主动权都在蜀王手中,难免的他要被忌惮,凤垣沉吟一瞬,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母后说的这一点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么多年我对父王一直敬爱有加,表面上孝悌恭行,心底也绝无二想,父王他......”
段锦衣听到这话便叹了口气,“垣儿......母后自然知道你的懂事,可现在牵扯到了王权,你父王便先是‘王’才是‘父’,你终究还是想的简单了......至于你十三弟,因为他那母亲长得像当年那个贱人,自从出生便得你父王宠爱,你们都以为只是因为他年纪尚小,至多知道那小侍奴长得像庄姬,可我却知道的清楚,你父王宠爱十三,还有一份对段氏的芥蒂在其中,而且你十三弟的年纪小,不会对他的王座造成威胁......”
凤垣眼神微暗,似乎也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段锦衣重重的在他肩头一拍,“所以说,现在你身上绝不能出岔子,我们对世子之位志在必得,万万不可因小失大,你舅父那里我已经派人送信了,朝内朝外段氏门生不会过于推举你,免得你父王心生不满弄巧成拙,而你自己要警醒持重些!”
凤垣忙点头,面上再也没有刚进殿门之时的意气风发,段锦衣满意的看着他和平日无二的庄重模样点点头,“很好,这才是一国之王该有的样子......”
崇政殿里,凤钦正满脸沉怒的看着御案上的奏折,一抬头,却见凤晔捧着几本折子在王庆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才八岁的凤晔不撒娇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有模有样,比当年那些七八岁的公子要稳重的多,看到他来凤钦面上怒意消了一半,弯了弯唇,“晔儿来了!”
凤晔抱着奏折走过来,只堂中放下奏折行稽首大礼!
凤晔双手交叠掌心向下趴在地砖之上,额头老老实实的贴在了自己手背之上,小小孩童,这一个礼行的极为周到虔诚,凤钦瞧着实在是满意,笑意不由得更大了些,大手一挥,“好啦好啦,快起来不要多礼了,到父王身边来......”
“多谢父王!”
凤晔闻言咧嘴一笑,面容立刻鲜活可爱起来,他抱着奏折走到御案之前,目光却在左右张望好像在找什么,凤钦扬眉,“你寻什么呢?”
凤晔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嘻嘻道,“六哥呢?”
凤钦笑意一滞,却还是笑着问,“你找他做什么?”
凤晔弯身将奏折放在御案一角,摆放的整整齐齐才直起身,抬起头看着凤钦,面上是满是大大的真诚无暇的笑意,只听他语声软糯却分外雀跃的道,“父王,儿臣要恭喜六哥马上就要成为蜀国世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