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宗庙的祭礼要多久啊?”
子荨小心翼翼的跟在朝夕的身后,目光所及之处越来越多穿着赤色官服之人,从邀月台出来走了两刻钟了,越走周围的气氛越是庄严肃穆,子荨心底有些发怵。
朝夕走在前还未言,先前那小内监已低声解释道,“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子荨睁大了眼睛,两个时辰的祭礼可是很累的......
这般想着,便见眼前所及到了一处占地极大的广场,此刻的广场之上站满了人,而广场的尽头是一处石阶,石阶之上是一处巍峨肃穆的宫殿,又往前走了两步,一旁站着的侍卫忽然上前将子荨拦了住,“公主殿下,此地旁人不得乱入。”
朝夕自然明白的,看了一眼子荨和她怀中抱着的天荒琴方才道,“你去那边等着。”
子荨一转头,便见远处的一处宫苑院门大开着,那小内监对朝夕恭敬的拜了拜,“公主殿下,时辰马上到了,王上也马上过来了,您先去等着便是,至于这位姐姐,奴将她带过去安顿好再离开,那边等着的都是各位公主夫人和大人们的亲随。”
朝夕十分满意,“好,那就有劳你了。”
小内监身子弯的更低,“奴不敢。”
要和朝夕分开,子荨眼底闪过两分慌乱,朝夕安抚的在她肩头轻拍两下,这才让她安心些,“公主,奴婢在外面等着公主完成祭礼。”
朝夕点点头,这才转身朝那广场之中走去。
要去宗庙,首先便要穿过眼前这一大片广场,广场由黑色地砖铺就而出,四个角分别立有四根巨大石柱,石柱之上浮雕着鹿纹和狼纹代表了王室权利,而身着赤色官服的各品阶外臣都早早等着了,按着位次而站,中间的主道之上被空了出来,因为凤钦还未来,已经站好的外臣大都三三两两的说着话,可从朝夕出现的一刹那整片广场都安静了下来。
就如同从凉山行宫初到西庸关大营的那一夜,从踏入营地的那一刹便有各色各样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彼时她还是个瞎子,彼时她走路还要靠子荨的扶引,西庸关里面的不过是些低阶的士兵,可即便如此,那群低阶士兵看她如看个笑话如看个被弃的美人,根本是口无遮拦随意侮辱,而今日,朝夕仍然是红裙墨发,不同的是她如今已有了公主封号,而看着她的这些目光之中少了贪婪和下流的欲望,也再没人敢大声喧哗议论。
可如此就和那日不一样了吗?!
还是一样的,朝夕一步步的从那主道之上走过,越走越能探知的更多,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之中不是没有贪婪,不是没有轻视,不是没有龌龊的念想,该有的都有,只是在她周围的都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江湖,若不将这些隐藏,如何能衣冠楚楚的享受荣华富贵?而她即便已经被册封,在这些人眼底也不过是为了取悦商玦。
她仍然是个棋子,是个被主人悉心装扮拿去交换最大利益的棋子。
王室的位置在最前面,在朝夕之前,宫里所有的公主都到齐了,此刻各个身着玄绶醺裳站在台阶之上,自然,她们也早早就注意到了从广场那边走过来的朝夕。
墨发红裳,粉黛不施,虽然都是相近的颜色,可因为朝夕未着礼服,这满场众人之中唯独她最为显眼,凤念芷上前一步,“今日如此场合,她竟然还是着了常服,真是成何体统,既然如此,她又为何来此处参加祭礼?”
凤念蓉眉头微皱,“她尚未入宗谱。”
凤念芷轻笑一下,“既然还未入宗谱,就更没理由过来参加祭礼了。”
凤念蓉看着今日的凤念芷眉头皱得更紧,凤念芷虽然心有傲气,可是从来在她面前在众人面前都十分克制,任谁都觉得她这个人和善优雅,可她这会儿言辞如此锋利,却是有种完全不把朝夕放在眼中的感觉,从前她即便不满,却不会如此外露。
“她已受封摇光公主,是蜀国最为尊贵的公主。”
“最为尊贵的公主?”凤念芷眉头微挑眼底讽意陡生,“她很尊贵吗?没有入宗谱,不过是个空空的封号,哦不要忘了......她曾经还是人家的美妾呢......”
朝夕被赵弋带走之事天下皆知,被赵弋宠冠之事更是无人不晓,后来被发配凉山更是被当做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流传甚广,大殷的民风虽然没有女无二嫁之说,可到底会被某些心思不纯之人拿来当做污点诟病,可这话不该从同为姐妹的王室公主口中说出来。
凤念蓉眉头紧皱,“芷儿,你这话放肆了。”
凤念蓉的母亲出自段氏,虽然未得高位可是两位姨母一个是王后一个是夫人,凭着这一点她在宫中的地位便比凤念芷高了不知多少,因此凤念芷从来都只跟在她身后不敢逾越,可是现如今的情势不同了,段氏触怒了凤钦,凤钦先前禁足惩罚了段凌烟和段锦衣,不论是外朝还是内宫,段氏的处境都一落千丈,既然如此,她何必再伏低做小。
凤念芷面上没有愧色,只又笑一下不再多言,虽然未曾和凤念蓉争辩,可这片刻间的表情却绝对算不上恭敬,凤念蓉眼底闪过两分复杂,“芷儿,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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