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是早前就定下的,那个时候定下的也不知今日天气如此,而钦天监是真正卜测了今日是个吉日的,否则王后也不会准了将日子定在今天不是......”
孙岑满面笑意,话却是在撇清自己,而她所言众人也知道,彼时段锦衣还未被夺掌宫之权,这春日宴的日子正是她亲自定下的,想到这里,众人面上神情便是微微一深。
此番春日宴如此不顺,也不知道等这祭礼完了凤钦要如何生气,段氏已经犯了凤钦的大忌,而段锦衣此番更要为春日宴担责,这样看来段氏哪还有起复的机会?
而段锦衣想要拿回自己的掌宫之权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今日是春日宴,内宫之中几乎所有的嫔妾内眷都出席了,所有的公主之中只有已经疯疯癫癫的凤念清不曾出现,而所有的内眷之中,只有凤念蓉的母亲不曾出席,凤念蓉的母亲段美人出自段氏,以养病为名不见外人,此番春日宴也不见其身影,而其他人却都是在的,包括那位朝夕回宫之后从未见过的朱夫人,传闻之中一心修佛清心寡欲的朱夫人生的一副清秀面孔,若细心看便能看出其人和淮阴侯夫人有两分想象,可其人一身素净装扮,眉宇之间也没有淮阴侯夫人那般戾气,在这宫中,倒是极少看起来真正淡泊的存在。
朝夕并不关注朱氏,印象之中对这位夫人也没特别感觉,便只在开始看了一眼便抛开了一边去,倒是七公子之美于美人让她有心的打量了一阵。
于美人的家族乃是蜀国大富之族,虽然家财万贯,可祖上却未有显赫名声,因此并不能入一干权贵世家之女的眼,即便生了一子,也只得了美人之位,在朝夕印象之中,当年的于美人年纪轻轻便入宫,虽是小家碧玉,却也比贵族教养出来的小姐精灵许多,因为这分与众不同很得了凤钦的一阵宠爱,后来虽未得高位,可仗着一位公子,这于美人从来都是眼高于顶春风得意的,可现如今......七公子被发配至南边羌州,便等同于流放一般,这位于美人没了最后的指望,整个人也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形容憔悴不说一点风吹草动也能让她骇然。
起风之时,她是第一个缩在人堆之中忘记了祭礼祷告的,后来凤钦准许入船舱,她更是第一个进船舱的,适才外面出了状况,大半人都走了出去看热闹,也只有她仍然躲在船舱之中不敢露头,风势不减,船上仍然一片摇晃动荡,她紧紧抓着身边一人的衣袖,哪怕别人进了船舱都松了口气她也还是怕极了的样子,朝夕低头抚了抚白月的脑袋,那种表情她懂,当人长时间处于紧张和害怕时,哪怕只有一点动静都能让她被吓得魂不附体。
“哎......我的鞋怎么湿了......”
提及王后,众人都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多言,正寂静尴尬之时,却有人在角落轻声呢喃了一句,声音虽轻,可因为彼时无人说话倒是让许多人都听见了这句,众人朝角落看去,便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低头看着自己的绣鞋,众人也随之看去,便见那位不知是美人还是良人的妇人脚上穿着的月白云履真的湿了一小块。
再一看,她脚下的木地板上出现了一块水渍。
“也不知是哪个侍奴没将这里清扫干净。”
旁边的人将她拉了一把避开那水渍,又低低咕哝了一句,这船舱是今日晨间才打扫过的,遗留了一两处水渍也不算什么,而那最先说话的妇人见这么多人看过去也颇有些不好意思,一时也未再说什么,这小小插曲一晃而过,船舱内的气氛倒是好了些。
气氛虽有缓解,外面的风却依然怒吼不停,船也走的越来越慢。
整个船舱之内的都是女子,难免的会有人担心。
“今日也太不顺了些,明明只是个祭礼,却如此波折危险。”
“幸好刚才没出人命,若是春日宴上段氏老族长......那就......”
几人欲言又止,却也有人敢将这事拿出来说,孙岑闻言叹了口气,“今年也真是古怪了,说到底这日子定下谁也不知道就会生出如此变故,只怕还是咱们运势不好,希望今日祭礼顺利完成,往后咱们宫里宫外的都安顺些。”话虽如此,可孙岑看了眼小窗面上忧心一片。
“不是运势不好,是报应......”
孙岑的话说完并无人接话,可冷不丁的角落里却忽然响起这么一声,听的众人都是一愣,报应?什么报应?不约而同的,所有人缓缓看向说话的那人......
朝夕看过去之时眉头微挑,却竟然是于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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