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登门拜访一个学童闻所未闻,不胫而走,一时间半个苏州城都传遍了:原来况神医的公子是位神童,一直藏在家中不为人所知。
现今知府大人都亲自去拜访了,收他为门生,前途不可限量。
商人的目光永远是最准的,下手也最快。周家得知消息后捷足先登,送来重礼,说两家公子素来交好,愿意为两家孩子订交,同时两家最好也能结为世交。
对于两家孩子订交,况钟并不反对,这本来就是事实,而且他很喜欢周文杰,温良敦厚,倒不像是富商巨贾家的孩子。
至于周文宾,况钟倒不是很喜欢,有才是一方面,锋芒毕露早晚要栽跟头,这样的人他看得多了。
两家结为世交的事,来人说得很婉转,他也婉转推辞了,只说自己清寒人家,不敢高攀。
周家也知道文人虽然离不了钱,表面上总要保持清高,对商人难免会有些排斥,所谓君子远庖厨吧。
周家并不着急,只要第一步达到了也就满意了,至于世交的事,可以让周文宾他们这一代来完成。
周文杰是跟着家人来的,只是向况钟行礼问好过后,就一头钻进况且的屋子里,再不出来。
“昨晚是怎么回事?你老实跟我说,咱们认识三年多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敢情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昨晚周文宾回去后,把他硬从床上拉起来,问他关于况且的事,结果这些他全然不知,自然感觉自己好像受骗上当了。
周父亲弄清情况后,双眼放光,决定先下手为强,锁定况且这个潜力股,不为别的,只是为两个儿子将来有个好帮手。
周父并非一时兴起,小儿子周文杰跟况且本来就是好友,顺水推舟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可惜,他还是落后练达宁一步。
“哎,你气势汹汹的上门来,是不是找打啊?”况且可不怕他,比拳头,他能打倒两个周文杰。
“你啥时候会画荷花了?从没见过你画啊。还有你几时去的龙门石窟,我从没见你临摹过北魏的什么造像碑刻的。
我那个本家叔叔回去都要疯了,拿着你的一张字、一幅画到现在还没睡哪,眼睛全盯在那上面了。还骂我们哥俩没出息,你说我们冤不冤啊。”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况且哭笑不得。
“对了,叔叔还让我给你捎话,要用三幅画换你一幅,五张字换你的什么猛龙过江。”
“是张猛龙碑,什么过江不过江的。”
“你可要发财了,叔叔的字画可是有定价的,是皇宫内定的,小幅一张纹银百两,中幅的二百两,巨幅的一千两。
还有他的手书是按字论价的,小字纹银五两一个字,大字十两,你算算这一下能进多少银子吧。
我替你想好了,你就要求用小幅的换中幅的,字嘛,一个顶一个也就够了。”
“嗯,这才够交情,回头我给你分红。”
两个孩子开始研究起写什么、画什么,最终能换得多少银子,怎么分红的事了。
“你先把字画弄好,等我回去替你讲妥价码,再跟我叔叔交换。”周文杰高兴得脸色红彤彤的。
“嗯。”况且点头答应。暗道真不愧是商人子弟,这么小就知道如何利益最大化了。
“你说我的字也不比你差多少,怎么就没人买呢?”话题一转,周文杰愤愤不平道。
“你家银子都堆成山了,你还稀罕银子啊。”
“这跟银子没关系,先说明,我家也没那么多银子。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字画值多少钱,这不仅是个价码,还代表这个人的地位和身份。”周文杰解释道。
嗯,这商人本性还真是遗传不少,凡事都知道从经济学的角度看问题。况且心想。相比之下,他还真是书生本色,根本不会想到这么多。
“好了,让我看看你的猛龙过江究竟是什么字体,惹出这么多事来。”周文杰说着,把况且拉到桌前,逼着他写给自己看。
“写就写呗,反正也得给你叔叔写一幅。”
况且坐在桌前,想了半天还没有动笔。
“怎么,写字还需要酝酿构思吗?”周文杰不解道。
“当然也得构思,要不怎么能说是创作呢。”
“你甭那么讲究,只要把字写出来,字数足,就可以了。”周文杰催促着。
况且的确是在构思,他要把自己笔法中明显属于现代风味的东西剔除,然后再尽量写得带有莽荒气息,却又不是清末大家何绍基那种过于老辣、洗练的笔法。
至于碑刻全文和字形,他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毕竟临摹数年,相当娴熟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去,脑子里却冥想着大漠荒沙、野草孤崖,这是在寻求一种画画时的意境,也就是说,他再书法中渗入一些画法。
用了近一个时辰,他才把碑刻全文写完,然后掷笔在桌,大呼累死。
周文杰也看得呆住了,喃喃道:
“老实说,这字有多好我委实看不出,也不喜欢,不过,真的有一股气息在纸上,让我想起……嗯,对,那首敕勒歌,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对,就是这股气息。”
“你虽然不懂字,感觉还是够敏锐的,那正是我要表达的。”况且开心笑了。
忽然,门开了,况毓快步走进来,叫道:“文杰哥,你怎么十多天不见人影,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
“哪里敢忘了你们,我这不是来了吗?前些天被我老子逼着在家里背书了。”周文杰急忙笑脸回答。
他是常客,人又不大,况毓也就不用避什么男女之嫌,他们经常三人在一起读书聊天,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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