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下现在是陛下身边的郎官,今日是跟着大农令来见见世面的。”主父偃解释完,然后笑着说:“没想到刚离开长安城,就能看到军侯大人治理封地的成绩,这也算不虚此行了。”
赵启明并不意外主父偃成为郎官,毕竟此人在历史上本就是权臣。说起来,司马相如和灌英也都是郎官,这些人都是汉武帝身边的人,跟他们说话要尤其小心,所以主父偃刚说完,赵启明就纠正道:“其实太平寨只是我的食邑。”
“食邑?”
“这里的建设是东乡侯府出钱。”赵启明解释道:“但只能算是给予帮助,为的是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严格说起来这太平寨其实是内史府的管辖范围。”
“原来如此。”赵启明明白了赵启明的意思,然后有些感慨的说:“王侯公卿都有封地,但即便是对待自己的封地,也没见谁如此认真的治理,小侯爷对食邑也能如此重视,实在难能可贵。”
赵启明以为主父偃是在奉承他,便客气的说:“主父先生客气了,其实我也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之事,相信这天下间的诸侯,有很多人都比我做的更好。”
“军侯大人有所不知。”主父偃不客气的说道:“许多王侯公卿连受封就国都不肯,长年居住在长安城,所谓鞭长莫及,对封地的治理更无从谈起。如此这般,封地的百姓要这些诸侯何用?”
听到这话,赵启明有些惊奇。
他总算明白了,主父偃不是在跟他客气,是对诸侯本来就有意见。虽然早就有过预料,但主父偃毫不客气地指责天下诸侯,还是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怪不得历史上的此人主导了《推恩令》的颁布,让天下诸侯对他恨之入骨,看来这家伙早就看诸侯郡国不顺眼,听刚才的语气又哪里是颇有微词,看样子明显积怨已深。
主父偃也发现了自己语气有些不对,先朝赵启明行礼,然后感慨的说到:“在下只是看了太平寨的光景,想到天下诸侯郡国,要是都能像军侯大人这般体察民情,治理好封地里的事务,天下百姓何愁不能富强?”
“主父先生说的是。”赵启明有点不自然,毕竟他也是诸侯,主父偃觉得他可以另当别论,但他自己没办法让自己置身事外,所以他使者解释说:“其实现在的诸侯都没有治民权,何谈治理百姓,恐怕很多的诸侯即便有心,也是无力施展。”
“可诸侯郡国都有声望和财力。”主父偃马上说:“军侯大人同样没有治民权,太平寨连封地都算不上,却仍然能如此治理有方,这天下的诸侯郡国都应该效仿军侯大人,不然那些封地要他们又何用,如此尸位素餐,国家要这些人又有何用?”
听到这话,即便是赵启明,也有些慌了。
主父偃敢说天下诸侯尸位素餐,的确勇气可嘉。但他担心主父偃继续说下去,就要提出削藩这种话来,所以他赶紧说:“今日只说这农田和水利,尽量不谈国事,先生以为如何?”
“在下失言。”主父偃明白赵启明的顾忌,歉意的说道:“让军侯大人为难了。”
“哪里的话。”赵启明笑着看了眼前面的果园,然后说:“桑大人已经走远了,想必现在正在说果园的情况,主父先生要是感兴趣,我们还是加快脚步,跟上去看看吧。”
主父偃点头,然后和赵启明往前面的果园走去。
在此过程之中,赵启明看了主父偃好几眼。
这家伙说诸侯郡国尸位素餐,这也的确也是事实。但这话就连汉武帝都不敢随便表态,这家伙居然说的慷慨激昂。要说现在的王侯公卿,有哪个没有封地,就算是他赵启明不例外。主父偃指责诸侯不作为,还说诸侯尸位素餐,这些话打击面太大。
汉武帝让主父偃留在身边,有可能是处于警示的目的,想利用此人让那些诸侯郡国能有所收敛。但他赵启明也是诸侯,没道理跟主父偃持有相同的意见,更不打算和天下诸侯为敌,所以主父偃有关诸侯的言论,他是不能参与的,更不打算支持。
好在刚才的话题已经被绕了过去。并且除了今天之外,两人也没怎么见过面,更谈不上什么私交。大农令今天的视察结束之后,估计就没机会见面了。遇上这样的人当然还是离远点好。
想到这里,赵启明暗自决定,以后见到这个主父偃,要绕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