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那便是我,只会有一个太子,那便是我生的儿子,我得到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让外戚乱了邱家打下的江山。”
“他不了解我。”
“同床共枕那么些年,他一点都不了解我。”
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牧家便给予她无上荣光,她身上锦绣华服,腹内才情,皆是因为牧家,她以身为牧家的孩子为骄傲,又岂会为了一己私欲将自己与牧家割裂开来。
比起皇后这个身份,她更希望人们记住,她有一个为国捐躯的祖父,爹爹,还有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叔叔。
“我想找到林方朔,想向他求证,想为你为牧家洗脱冤屈,可到后来,我只找到了一具冰凉的尸体。”牧铃君身子又开始发颤,回忆让她的心坠入冰窖,冷得无法呼吸:“我在他身上找到半块玉佩,半块宗凡身上的玉佩。”
“那一刻,我疯了,我觉得,宗凡已经遇难。”
“天地好像都塌了,等再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有了身子。”
“邱秉文虽然不爱我,可他一直盼着我能给他生个儿子,是以在知道我有身子后,他高兴坏了,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奇珍异宝捧到我面前。”
“他问我,我想要什么,我说想要他还牧家清白,他没有答应我,我央他放了阿晴,他也没答应我,他只是向我保证,不会害你,也不会害宗凡。”
“后来我才知道,阿晴在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后就吞金自尽了,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怕邱秉文知道她在虚与委蛇后逼她侍寝,就用自己的死逼着我彻底站在邱秉文的对立面上。”牧铃君双手抱头,痛苦而压抑:“我恨他,恨到想杀了他。”
“我像只笼中雀,被他关在深宫中养胎,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很多个夜里,我睁开眼,看着睡在我身边的他,脑子里就在想,以我的功夫,就是有孕在身,也足以在他沉睡时一击致命。”
“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这么做,牧家名声已经受了折损,若是我做出弑君之举,牧家百年声誉,毁于一旦。”
“在这份折磨中,我小产了。”牧铃君凄凄一笑,抬眼看向堂弟:“孩子保住了,我也有了主意。”
牧锦风心头一紧,只觉如鲠在喉。
堂姐口中的过去他没有丝毫记忆,却也能从言语中觉出那份痛苦与绝望。
“我将小产嫁祸柳烟,挑拨邱秉文与柳太傅之间的关系,并在柳烟前来对峙时假意为她刺激,行为有些疯癫。”牧铃君语气很是冷静,透着绝望的冷静:“那年红梅开得极艳,我去赏了红梅,随后去了白梅林。红梅在我眼中,是冬日里少有的激昂热烈,我不愿自己的死污浊了那片生命的热火。”
“姐!”牧锦风低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前世,是自己走向终结的?
“我在林中舞剑,邱秉文下朝了,来林中找我,我当着他的面,自杀,也杀死了自己腹中的胎儿。”牧铃君无意识摸向腹部,很快将手松开:“我做不到为他生儿育女,做不到与他同床共枕,也做不到杀他。”
“我爱他,也爱牧家先辈用性命换来的太平盛世,所以我只能以如此拙劣的手段来让他感到一丝丝痛苦。”
他是那么期盼她能给他生儿子,她有身子时爱吃酸,御医们都说,她肚子里的是男婴,当时他高兴得忘乎所以,她想,孩子死了,他应当会难受的,至少比她一个人离去要难受。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为面具所遮盖,只是发红湿润的眼眶出卖了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