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这么夸张。
不过这些梁桢自然不会讲。
“人已经有未婚妻了,白日梦醒醒!”
“也是。”小唐原本泛光的眸子暗下去,滚回自己的工位,梁桢松口气,以为终于消停了,可小唐窸窸窣窣在抽屉里翻了阵,又挪着凳子滚过来。
“老杨说你这几天应该经常能见到他,要不给我弄个签名呗?”
小丫头居然递了张照片,梁桢看了眼,照片上的钟聿还是寸头,痞痞的应该是他当年还玩电竞时的样子。
“你还真是小迷妹啊!”
“那是当然,就问你行不行吧。”
梁桢无奈笑了笑,“我尽力吧。”接过照片装进了自己包里。
……
梁桢在网上看中了一套租房,中午约了房东,看下来各方面都不错,除了租金偏贵。
她没有当场答复,说要考虑考虑。
从房东小区出来又接到丁立军电话,那厢也是言简意赅。
“钱呢?”就俩字。
梁桢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一点,离丁立军的住处又不远。
“我现在过去找你。”
她去附近银行取了现金,赶到丁立军那,大白天的大门窗户紧闭。
梁桢敲了门。
“来了来了!”
应半天才听到里头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之前找的女保姆,“梁…梁小姐,你来啦。”
梁桢定了眼,保姆面色红润,身上穿了件小碎花的短袖衬衫,眼底片刻惊慌之后跟梁桢错开身。
梁桢进屋,丁立军崴在床头,电视机开着,购物频道,而他闷头在玩手机。
梁桢也没吭声,看了眼四周,倒收拾得还算干净,不过大白天的窗帘都捂得严严实实。
她回头,刚好跟保姆的眼光对上。
“那什么…梁小姐,外头挺热的吧,我给你剖个瓜吧。”保姆说完就闪进了帘子隔开的厨房。
梁桢转过来走到床边。
丁立军总算舍得把目光从手机上挪开,笑了笑:“来得挺快啊?”
梁桢:“刚好在附近办点事。”说话间目光落在丁立军身上盖的一张薄毯上,又问:“怎么样?”
“挺好的啊,可以下床走动了。”
“是么,那真挺快,不过我没问你腿。”梁桢也跟着笑,却是皮笑肉不笑,别过头去瞥了眼厨房那的帘子,里面传来剁瓜声。
“我问这保姆,用得爽不爽?”
“……”
丁立军突咳一声,猛地摁住身上的毯子。
“卧槽,你是孙悟空吗,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是吧,我也觉得,不过你瘸着一条腿白日宣淫就不怕遭报应!”
丁立军嘿嘿笑了笑,“我也觉得有点过分,但没法子,谁让你给我找了这么个女的成天在我跟前晃,我是骨折又不是断根,没点心思还是男人?再说我都素多久了,你也不想想,不然你来陪我住几晚,也当履行一下媳妇的义务?”
丁立军越说越过分。
梁桢听不下去了,从包里掏出信封。
“一万,剩下的换好证当面给你,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丁立军接过信封掂了掂,“急什么,我这不是腿还没好嘛!”
“那下个月中旬!”
“成。”
那边保姆端了瓜出来,丁立军顺手把信封塞到枕头下面。
“梁小姐,过来吃西瓜吧。”
梁桢从床边过去,“不吃了,还有事,先走了。”
她与小保姆错身,又突然定了定,小保姆神色一僵,见梁桢眼底幽幽透着光。
“梁…梁小姐,怎么了?”
梁桢一下又笑,“没什么,冯姐是吧?”她抬手指了指,“你衬衣扣子扣叉了。”
“啊?”
保姆低头,果然见上面几颗扣子全部错了位,腮帮一下就红到了耳根。
丁立军租的是民房,周边住了好多外来务工人员,环境可谓脏乱差。
梁桢从他住的地方走出去,一路看到的都是打着赤膊的民工,不穿内衣只着一件背心的妇女,还有光着屁股追逐打闹的孩童。
她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出了巷子,想想还是不放心,找了个阴凉处给丁立军发短信。
“现金尽量别放身上,可以的话找个时间去银行存了,最近二手房房价回落,我可以帮你留意,要是有合适的房源考虑考虑,小一点没关系,先凑个首付,后面可以慢慢还。”
她其实很少管别人的私事,但这些年丁立军也帮了她不少忙,起码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是这个男人给了她一个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加上梁波生前和他又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或许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吧,梁桢其实已经把他当半个亲人看。
刚好之前因为车祸,钟聿那个冤大头给了他一笔赔偿金,梁桢想,加上自己因为“离婚”要支付的金额,算算也逾十万了。
丁立军这些年或许还有点积蓄,凑个小户型首付应该不算难。
梁桢觉得自己得替他打算。
短信编辑完,她又看了遍,觉得心里还是有些虚,于是在后面又加了一句:“注意小保姆,美色当前,也要保持理智和分寸!”
短信刚发送,手机响,又是那窜数字,梁桢磨了下牙接通。
“喂。”
“不在店里?”
梁桢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店里?”
“这你就甭管了,就问什么时候回来吧?”
梁桢看了眼四周,对面就有公交站。
“半小时左右。”
“行,那我等你!”
“……”
梁桢顶着大太阳赶回门店,刚下公交就听到嘀嘀两声,这次不再是骚气十足的跑车,而是换了辆黑色越野。
钟聿落了窗,咬着墨镜腿,头冲梁桢别了别,“走,上车!”
“……”
梁桢虽然一百个不愿意,但马路对面就是门店,路上又是车来车往,她这么堵着也不行,最后还是拉开门钻了进去。
里头空调持续工作,倒是清凉舒爽,梁桢忍不住呼了一口气。
“外面这么热,你为什么不直接打车过来?”
二世主不知民间疾苦,自然更不会懂为何有人宁愿冒着三十五度高温去挤公交,而不坐出租,就为了省那十几块车钱。
梁桢不会跟他解释,将空调出风口又往自己这边拨了点。
“给!”旁边突然递过来一只纸袋子。
“什么?”
“你以前喜欢喝的那家冰豆奶!”
正扇着凉风的梁桢怔了怔。
钟聿:“怎么了?”
梁桢:“没什么。”
她迅速低头,草草掩过眼底浮出来的情绪。
钟聿也没在意,见她不接干脆又把袋子拎了回去。
“我前几天先去替你尝过了,味道还跟以前一样,不过你胃不行,少喝几口解解馋就可以了。”他边说边撕开吸管,替梁桢戳好又递了过去。
这一套流程他做得习惯自然,一如当年,所以自己都没注意,可是梁桢看在眼里了,手指死死捏住管子,吸一口,透心凉。
车子很快启动,在路上开了一会儿,两人都没说话。
梁桢已经不知不觉大半杯豆奶下去。
钟聿伸手过来夺了她的纸杯,“别喝了。”
“……”
他那时已经把墨镜戴上了。
梁桢以前总觉得钟聿眼里有份纯净,这种纯净应该来自优越的生长环境和被众星捧月的待遇,用现在的话说,他就长了一张没被世界欺负过的脸,可这会儿茶色镜片遮住了他的眼睛,光线扫过轮廓分明的侧脸,梁桢又隐隐觉得,五年不见,他似乎变了许多。
至少在某个时刻,某些方面,给了她这种感觉。
“一杯豆奶你就盯了我一路,怎么,是不是觉得小爷我今天又比昨天帅了点?”一直没说话的人突然开口了。
梁桢赶紧转过去。
行吧,当她刚才的猜测都是臆想。
这人自恋自大幼稚鬼,再过多少个五年估计都一样。
钟聿还是把梁桢带到了昨天的那所公寓。
因为来过一次,所以轻车熟路了,梁桢直接拿药箱给钟聿上了药。
弄完她就要走,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事。
“我昨天是不是落了件衬衣在这?”
钟聿刚上完药,上身裸着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往墙上一靠,“没看见!”
“浅黄色格纹,没看见吗?”
“没看见,不过可能被打扫的钟点工扔了也说不定。”
梁桢呼口气,“行了当我没问。”她背起她的双肩包就往门口走。
钟聿一路跟过去。
“喂,前后不过十分钟,两根烟的功夫都没有,你这诚意未免也太敷衍了点。”
梁桢那会儿已经在换鞋,“那你想怎样?”
“老陆没跟你说么?”
“老陆?”
“我助理陆青。”
“……”
“他没跟你说这段时间你起码得负责我一顿晚饭?”
好像确实有这事。
“但我没时间,快三点了,得去接豆豆。”
“拿你儿子搪塞我?”钟聿背过身去,“皮光肉滑的背没了,以后肯定要留疤,我也没让你负责,但你好歹拿点诚意吧。”
梁桢吐口气,说实话这事她心里确实有内疚。
“就晚饭?”
“对!”
“行吧~~”
“你答应了?”钟聿眼冒金光。
“但不是在这,要不这样,等我接了豆豆晚上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