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驾车在街道上飞驰的肖宇,似乎能听到秦筱筱媚意十足的呼唤,身子猛地一颤。
车窗紧闭的空间里,心头慌乱的肖宇听着老刀越来越散乱的呼吸声,急急开口呼喊。
“老刀!老刀!你醒醒,别睡,一定要撑住!”
在老刀以死相逼的催促下,肖宇只给他的伤势做了最简单的处理。
虽说外伤看起来无比惨重,可血已止住,暂时不会有生命之危。
真正让肖宇担心的,还是他身上的内伤。
肖宇看不出他伤得到底有多重,可从他嘴角渗出的黑血里,肖宇可以确定他的脏器有破损。
“宇少放心,还没见到老大,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咳咳!”
老刀有气无力的说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股股黑血不断的涌出。
肖宇紧握着方向盘,头也不敢回,只是嗅着那有些腥臭的血气,眉头皱紧。
“老刀,你别开口了。洪叔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的……”
肖宇咬着牙关,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的承诺感到心虚。
老刀没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窗外。
他自己的身体他比谁都要清楚,活着还是死去,对他这种人来说,有意义么?
老刀望着在眼前不断倒退的灯红酒绿,怆然的笑着闭上了双眼。
宁海山。
这里没有海,也没有山,有的只是一片被低矮丘陵环抱的山谷,里面遍布着破旧不堪的钢铁厂房。
今夜无星无月,那些混凝土堆砌的厂房,就像是一只只蛰伏的巨兽。
残破的大门,就是他们贪婪大张的口。
洪叔一个人站在门前。
闪着寒光的锃亮长刀紧紧的绑在他的手腕上,血红的衣服在夜色里尤为醒目。
宽阔的虎躯挺立着,寒风吹卷,气势凛然。
“没想到在垂暮之年,还是躲不过腥风血雨。”
洪叔迎着风眯起双眼,眼中的凶光一点点浓郁起来。
“江湖男儿江湖老,江湖男儿江湖死。这样的归宿,对我来说,或许也不错。”
洪叔低声的呢喃,被风瞬间吹走,他眼神一厉,手中长刀一扬。
“血龙前来拜关,话事人何在!”
一道低沉的吼声在寂静的山间回荡,那股横生而出的威严,让隐匿在黑暗里的人群为之一颤。
尤其是当年的老人,听着那熟悉的行话,瞳孔紧缩,神情瞬间怅惘起来。
站在高处俯视的雷豹,看着那道孤单的身影,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老大不愧是老大……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威风凛凛。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了。”
雷豹的手一扬,废弃的旧厂房瞬间大亮起来!
洪叔直视着那刺目的灯光,眼神一瞬不瞬。
旧钢厂的大门后是一条笔直的道路,直通大厂房,路边亮起一连串的灯光。
灯光是血色的,映衬在道路两侧的人脸上,显得狰狞诡异。
“呼哈!”
那些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长棍,齐齐的往地下一杵,在那沉重的闷响里,呼喝声排山倒海而来!
洪叔看着那熟悉的阵仗,虎目微凝。
可在那杀威的棒喝下,洪叔却是岿然不动,长刀指向地面,手腕微转,刃口倾斜向上。
在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围里,一道强光照向坍圮的厂房。
洪叔抬头望去,和雷豹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一别十八年,没想到还有重逢之日。”
雷豹低沉的声音传来,只换来洪叔一哂。
“安然呢?”
早在十八年前,当雷豹将匕首从他身后插入的时候,两人之间,便已无话可说。
闻言,雷豹失望的摇了摇头。
“老大,我们这么多年不见,连叙旧你都不愿么?在你心里那孽种就那么重要么!”
雷豹仿佛被触怒的野兽般,疯狂的咆哮着。
“不许你这么说安然!只要你放了她,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生死之事,在洪叔眼中怎能和安然相提并论?
“她就是孽种!老大,你说当初要是没有那个狐狸精,我们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么!不会的!”
“当年那个贱货就是万人轮的胚子,她的女儿也是一样!”
雷豹略显癫狂的声音,终是激起了洪叔心中的怒火!
洪叔踏前一步,长刀遥指雷豹。
“你若是敢动安然,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
“我叫你一声老大,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今时今日,你只是我随意可踩的蝼蚁而已!”
雷豹看着洪叔怒气冲冲的样子,心底有种变态的兴奋。
洪叔冷冷的望着高高在上的雷豹,扬起的长刀缓缓放下。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安然?”
雷豹听着血龙那软下来的声音,癫狂的眼中戏谑更甚。
“如今坐拥东海的是我,你竟还敢在我面前颐指气使,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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